——“博文集团公报解读：股东大会顺利，业绩稳中有升”
——“论老牌制造企业如何再升级，智能科技来帮手”
——“创投负责人傅启林访谈：集团看好AI生产力的未来！”
去训练中心的车上，傅冬川的手机就没消停，财经推送一条又一条、叮叮咚咚吵的人头疼！
他粗略扫过标题，干脆把手机关了静音，扔在一边。
这座冰雪项目训练基地，节假日之外都不接待游客。
乔波教练刚刚从欧洲陪赛回来，脸色臭得与北欧极端天气有一拼。
等候他归来的二队成员、准专业运动员还有特聘选手、纷纷噤若寒蝉，没人想在这时候当出头鸟。
——“列队！一个一个过来热身，上雪道。”
小队员们悄悄咬耳朵，怀疑是出国比赛的正式队伍成绩奇差，点燃了教练的心头火山。
好在大家排队挨骂，每个人分到的份量相差不多，谁也没有特别吃亏。
都穿雪具、上雪道，但每个人主攻的冰雪项目不同，傅冬川的跳台滑雪，相当冷门。
冷到在国内恐怕还没有多少观众识别得出，这个项目与自由式滑雪、单板滑雪的区别。
跳台滑雪的特点，是利用滑雪板沿跳台、下滑跃入空中飞行一段距离，也是高危险竞技项目。
又可简略的称呼为“飞雪”，但观众人气一直不旺，里面有一个客观原因，就是观赏性没有那么强。
乔教练陪赴欧洲的“飞雪”选手，成绩最好的一位、也仅仅止步晋级赛第二轮，早早就脱队回国了。
华夏水平与北欧顶级选手的差距太大，反而催生不出那么急迫的“上进心”来。
轮到傅冬川的时候，他几次试滑都找不到滞空平衡感，乔教练也没有大动肝火。
——“行了，一个个都放长假、基本功都忘干净了！滚下去练蹦床空翻！”
这种程度的责骂，说明教练根本没有动怒。
这段时间空档，傅冬川确实没花心思在项目训练上，自然无可辩解。
——他低头不语，知道是什么，扰乱了自已的心境。
这种情况下，强行在雪道上运动才更危险。
脱了雪具，换运动服，重新站在蹦床区，他闭目凝神，试着过滤心底忧虑，专注于眼前的训练。
一直练到训练馆外、晚霞初现。
乔教练才喊了停，这个孩子有潜力可挖，弹跳力和滞空感都有天赋。
在等候的轿车旁，傅冬川又见到了爷爷的秘书林骁。
林骁是爷爷的头号“传话筒”，今日他的态度格外亲切。
——“老爷子说想大孙子了，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已经知会过楚俏女士了。”
冬川抿一抿嘴唇，点点头，借拿毛巾擦汗掩饰情绪，跟着上车、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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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入傅宅，不过这次家宴，只有三位家族成员参与。
——“我来晚了！爷爷好，大姑姑！” 傅冬川戴上后辈子孙的乖巧面具，向两位等候的长辈致意。
八仙古董桌上，傅老爷子高坐顶端，大姑姑傅文琴，也是如今集团总裁，陪坐下侧。
冬川发现预留给自已的那个位置，倒是在大姑姑另一侧，也顺从地坐过去。
傅老爷子眉目含笑，目光从长女，滑到长孙，似乎极满意三代人这样“排排坐”的传承寓意。
——“你训练辛苦了，况且，现在也不晚。”
林秘书适时催动家政人员，开胃凉菜、主菜、汤品和小点心，鱼贯而入。
只看菜品选择，冬川便知道、今日确实特意招待了自已。以往老宅的席面，只需要考虑爷爷的喜好，以老年人常用的软、烂、蒸煮、口味清淡为特点。
傅家规矩不多，但餐桌上大肆发言、显然不符合老人家的养生习惯。
待端下餐余，傅爷爷用了小半碗进补膏方，此刻才开启正经的谈话时机。
大姑姑先开口，讲了几件股东大会之后的处置，爷爷有时不置可否、有时又提点两句，两人都言简意赅、却交流得顺畅。
——仿佛一对共事多年的商业伙伴！
冬川还是第一次、见到傅家两代掌权人如此相处，但他有一种感觉，或许，这就是爷爷特意叫上自已，而刻意想要展现的。
别的不说，想起以往便宜老爹、在家里狂怒爆发时、叫骂的只言片语，如今再看大姑姑与爷爷培养起的言行默契。
恐怕，傅启林就是输了在集团内的竞争，才谋求转向外部发展的吧！
想通了这点，冬川封存已久的记忆冰川里，袭来一注地下深泉，冲开了一条松动的冰缝。
——是在哪一次矛盾后、彻底决裂的呢？父母过去经常吵闹，他有时烦闷不已、只恨不得自已当场消失，并不曾特意留心细节。
——“冬川、冬川？” 老爷子低声唤他。
——“啊？爷爷！” 回想得太入迷，他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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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姑开口，提点他接上对话，“爷爷在问你的留学安排？什么时候考SAT、目标哪所学校的商科。”
傅冬川迅速回神。
——是了，出国读商科、有机会再进修个MBA（工商管理硕士）。
等学成归来，他就有了进入集团做事的第一块台阶。
——傅启林，当年，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在家族安排好的路上吗？是不是因此，才导致了如今的残局？
按照留学顾问给的准备方案，傅冬川照本宣科，“去年刷过SAT了、成绩差距不大，先专注赛事积分，冲刺国际排名！等今年的雪季过后，再去考一次，别的材料都准备好了。”
他回避了优选学校与商科的问题。
上一次与外公的谈话，让他意识到自已还没有扭转决策的实力，但流露出一点负面情绪，并不算过分。
——或许，正好借此，试探外公与爷爷，两位大家长之间的同步联系？
傅爷爷见过多少风浪，自然不在意这点“反抗情绪”。
他照旧笑得宽厚，还开起了玩笑，“不错，我大孙子能文能武，文科和体育都不在话下。”
——就是别提理科，那玩意偏得很。
大姑姑捧场地扯一扯嘴角，流露出一点矜持傲气。
——傅家的子孙，有些偏科，倒也不是什么大阻碍。最多就是铺路的时候，多费点心思。
冬川想要探究的，爷爷直接给了答案，“听你外公说，不喜欢商科？”
——来了。
上一回寿宴，傅冬川想找爷爷“告状”而不能，今天却又主动给了谈话机会，或许是，因为他“举报有功”。
傅冬川已经把早上的新闻标题，与今日的晚餐安排串联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与大佬AR的饭局，最终怎么进行了？
但，傅启林没有像之前那样、狂发一通公关稿宣传自已，而是回归集团、为股东大会添砖加瓦。
那么这一局对弈，是爷爷与大姑姑联手、封堵了他的私谋咯？
傅冬川露出一丝真挚的放松，他抬眸、看一看大姑姑淡然的表情。
集团总裁的时间自然宝贵，却特意留在这里，旁听一个大学都没读的后辈、汇报自已的近况？
——唯一合理的解释，这是爷爷希望大姑姑给予的回馈态度。
前路迷茫、筹谋未定，但傅冬川好像摸到了一点，与老一辈“人精们”打交道的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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