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跑出三公里,瓜皮帽彪哥觉得他们已经走脱了追踪。反手一甩,他兜头兜脸就给身后的光头兄弟,招呼了几巴掌!
打得光头嗷嗷叫唤,“不是!飙哥!为什么呀!”
——“让你别瞎兜揽,什么人你都敢堵啊!”
——“我没有瞎兜揽,不是,那个禹少爷、他说的…”
——“那就是一个小屁孩!他上初中、你也是吗?”
彪哥被气昏头了,口不择言。
听在手下小弟耳朵里,好像是在挑剔自已的学历。提起这个,光头兄弟不免有些委屈了。
——“哥!我就读到初二,没拿毕业证。你是、知道的。”
初中辍学,直接混迹街头,而后机缘巧合,加入了现在的“团队”嘛!
当初“面试”的时候,小弟什么底细都交代过了,现在又要求起学历来了!
胡闹到这会儿,彪哥也冷静了下来,呵斥:“行了,我几年前远远见过他一次,人长高了不少,但还能看得出一些影子,关键是、名字也对得上!”
——八成就叫傅冬川,是傅总的大儿子!
受小儿子的差遣,去恐吓人家的大儿子,这破事办得、稀碎!
——等老大知道之后,邪火还不知道发派在谁头上呢!
彪哥瞥了一眼、还在“学历委屈”的光头小弟,掏出自已的手机,心虚地拨通了电话。
此刻,刘虎军陪同傅启林他们,正在医院里包扎。
傅总“改造”餐厅环境的时候,不小心被碎玻璃、扎中了手掌。一同受伤的还有钱鑫然,胳膊上也破了一道口子。
伤的不重,但两人都娇贵,赶紧去附近的医院处理伤口。
接到彪哥这里的通报,傅启林脸色漆黑如墨。
他选择对钱鑫然隐瞒下来,让刘虎军继续陪护,自已则叫上司机,匆匆离去。
等男家属离开,急诊医生眼珠子转了两圈,同情心占了上风。
医生趁着处理伤口,拉过遮挡帘,悄声问钱鑫然,需不需要拿一张、庇护家暴的援助卡?
外科和急诊都是重灾区,她办公室抽屉里有好几叠,还分了法律咨询、避难援助、以及街道调解好几种。
钱鑫然被问懵了。
——她遇到的情况,能算是“家暴”吗?
钱鑫然盯着手臂上的划伤出神,平心而论、傅启林不是个暴力份子。这几年变故太多,他脾气更急躁、又无处发泄。
如今这样,大约是权力斗争挫败、被打击得过分偏执了。
她摇摇头,精心养护的卷发随之弹动,“不用了,医生,这是意外。”
急诊医生眼神闪烁,但眼前病人连轻微伤都算不上,她也没有越俎代庖处理的权利。
更何况,外面还有一个“盯梢”的呢。
——有些人啊,不吃够苦头,是不会清醒的。
当夜星月,见证了傅家两处家宅、三场闹剧,还是老宅那头的动静更大。
等傅启林把钱哲禹从老宅、再带回去,天边已经浮现鱼肚白。
69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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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冬川那一头、倒是简单干脆。
既然有了突发情况,齐宾主动撤回了通宵游戏的安排,他挨个护送朋友们上车离开,自已走在最后、还替房东锁了大门。
电话打去楚宅的时候,惊动了侯叔,他亲自跟车来接冬川回去。
他们还在路上,楚俏便来电询问情况,傅冬川没有隐瞒,他如实把“嫌疑人很可能认识自已”的猜想,详细说明。
侯叔在一旁听着,几次憋住了呼吸、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
——一个忙着升学的毕业生,还能惹到过谁呢?
只不过,对方认出冬川之后、反而撤走了,倒是有点蹊跷。
等楚俏挂了通话,老管家偷偷观察冬川的情绪,这孩子除了一些冷硬的表情,看起来倒很平静。
他只是低头用了一会儿手机,也不知、还能向谁倾诉。
转天上午,侯叔陪同冬川,去了傅家老宅。
林骁顶着黑眼圈,在大厅接待。
——“林秘书,爷爷这会儿有空吗?我来说一说昨晚的情况,或许、你们已经听过我老爹的解释了。我想,爷爷也应该、听一听我的版本。”
这番说辞,吓了林秘书一跳。
他见过傅冬川很多次,还是第一回见他不软不硬的向上提要求。
——昨天的事,真相不算什么。孰是孰非不要紧。
在老爷子心里,谁受委屈了、谁得偏爱,才是顶顶要紧的。
傅家第三代子孙,倒是有人要开窍了!
——“爷爷,您昨天没睡好?” 冬川在餐桌旁,贴心地接过汤碗,递给家政人员。
上了年纪的人都觉浅,老爷子被吵醒了一次,再想入睡就很困难。
他点点头,无言默认,饮一点温热的参茶。两种药膳的苦味,在嘴里交杂,酝酿出一种说不出的酸苦。
——“我四个子女,就数你老爸最能闹腾、不消停啊。”
爷爷都把话点明了,冬川顺势接下去, “可也是他,压着截止日期、促成了产业园的项目,替集团拿到了关键融资,不是吗?”
傅老爷子心头一动,这话、昨天晚上也被人提起了。
——正是老三用来摆资历、求原宥的说辞。
老人锐利的目光,有意在林骁面前一转,又回到冬川身上。
——“哟,这你也知道?你老爸忙产业园的时候,你才没多大吧。”
傅冬川抿着嘴角、腼腆一笑,像任何一个被提及顽童时代的孙辈一样,“我虽然没多大,但外公记得啊,小姨当时也是对接人。”
唯独没提自已的母亲,现在看来,两家联姻、谁都得了好处,唯独老楚的大闺女,代价都是她在支付。
——“你妈妈的病情怎么样?” 提起楚家人,老爷子自然能想起患病的三儿媳。
傅冬川稳定一下心神,还是宠辱不惊的语气,“用了外国的新药,稳定多了,医生甚至说她可以回家住一段时间。”
至于为什么没有出院呢?楚宅建得较早,有些地方并不太合适、照顾病人起居。
——“嗯。” 老爷子点点头,“对你老爸,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告诉林秘书,让他替你去传话。”
林骁从来只听爷爷一个人的,这样的许诺,差不多是在说,“让你老爸赔偿你一个条件,我会勒令他办到的,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林秘书就在房间一角候着,他很想看看,此刻冬川的表情,可惜视野不允许。
只能观察到青年人的肩膀、一下子锁紧了,冬川深吸一口气,斟酌着开口。
——“爷爷,您能不能、再给老爸一次机会?让他有空间、施展拳脚,证明自已依然有商业能力。”
傅老爷子闻言,瞳孔瞪大了一瞬,又惊诧地思考了片刻。
——他是真的没想到,老三已经是如此糟糕的父亲,冬川这孩子、还有一片纯良孝心。
傅冬川见爷爷没有立刻驳斥,就试着继续说服。
——“前几年、大姑姑和老爸争总裁的位置,算是旗鼓相当。但我听说、到底是因为推动产业园落地的操作太激进,招惹了一些官司纠纷。最终董事会才选了行事更稳妥的大姑姑。”
——“可对老爸来说,董事会权衡利弊无可厚非,您的评价有偏颇、才是他近年心态不平的关键。”
——“他是您照着接班人的要求培养出来的,又拼了命去完成您交代的工作,最终又为这个项目不惜赌上风评……最后竞争失败。现在,您还不允许他在集团之外任职,非要他顶着压力、回去和已经倒戈的高管层博弈……”
傅老爷子细细听着,没有开口。
他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从第三视角、叙述近几年集团的核心争斗。
——“况且,您还随手做了一件,非常戳他心窝子的事。”
傅冬川语气中,浮现淡淡犹豫,又仿佛下定了决心,要说破问题的症结。
——“您褒奖我,让我坐在大姑姑身旁,和您在一张桌子上。但,这个位置,越过了老爸的次序,彻底宣告他被舍弃了。”
——“他没有得到的认可,反而可能由我来承接。这样的褒奖,等于对他的全面围剿。”
——“他或许忍不了,一时冲动,才找人来、警告我…”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冬川的声音里、有了可疑的鼻音,带着浓浓的难堪与心酸。
傅老爷子已经听懂了。
昨夜老三自已揭发的缘由、已经查证的事实,和冬川以为的故事,并不完全一致。
他先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已身边还没有出现“一心二用”的机要秘书,林骁依然可信。
——再来,顺着这个思路:冬川认为是自已“被过度褒奖”,才激怒了老三这个失职的父亲。
——孙子推测的虽然不对,但想远一点,这倒也可能、正是老三未来会走入的歧途。他早晚会心生怨怼,觉得集团、家族、还有血亲,通通背刺了自已吧!
这显然,不是一位大家长希望见到的未来。
傅冬川准备好的话,已经说完了。
他低头不语,为了掩饰紧张,甚至不敢多看爷爷的神情。
老爷子也不发一言,只用指节、规律地敲击桌面。
林骁很熟悉,这就是董事长、在细致思考时的小动作。
——这对父子冤家,真是有趣。
昨夜启林先生,几乎跪求老爷子,也没得到的准话。
今天,倒是很有可能,被他的儿子办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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