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前的阿非有些不死心,想要翻找一下,是不是在屋内的某个角落,还遗留着只言片语的记忆。
因为阿非自已知道,他最是喜欢四处胡写乱画。
69書吧
只要有纸、笔,就控制不住自已的右手。
非得给洁白的纸,涂上一串串歪歪扭扭的字。
阿非要找一找还有没有,遗漏的哪怕一点点字迹。
于是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
最后终于从床下面,一个红皮大木箱子里,找到一个有着精美包装的白色礼盒,还点缀一支玫瑰花。
礼盒的封口已经被撕掉了。
阿非却想不起来自已或静有过这样一个礼盒。
“是静买了还没来的及,送给我吗?”
他好奇的蹲在那里,打开了礼盒。
在阿非打开礼盒的一瞬间,惊恐使他的双眼眦裂出血丝。
一件白色的纱裙?——会不会是梦中,静的婚纱?
好奇心还是胜过了恐惧。
阿非站起身来,把礼盒小心的从地上放到床上,用两只手,四根手指捏住肩领,猛的一抖,是婚纱!
是梦中静穿的那件婚纱!
但又不全是!
有无数的红色花瓣点缀着。
不是花瓣,阿非看清楚了,是喷溅的鲜血。
血,还没有彻底凝固,在阿非的注视下正快速流动着,汇聚成无数平躺的血色8字。
诡异的像无数流血的眼睛。
那是静的眼睛。
阿非“啊”的一声,不禁吓得,松开了双手扔了出去。
扔出去的一瞬间,床和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消失了,婚纱上的眼睛也消失了,纯白婚纱远远的向漆黑的远处飘落着。
阿非惊恐的喘着粗气。
他有些怀疑的揉了揉眼睛,确定还是那件白色的婚纱。
在没有一点亮光的黑暗里,白的刺眼。
而且好像上面的血迹8也全部消失了,只是白晃晃的扎人眼。
还没等阿非再去看清楚。
飘到一半的纯白婚纱,却像着了魔,被一阵旋风兜起。
“哪来的风?”还没等阿非想明白这风的来路。
婚纱已被吹展开,向着阿非极速袭来。
兜头就把阿非罩了进去。
阿非手脚瞬间失去了控制,不知是因为极度的惊恐,还是……
整个身体被定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阿非被穿上了那件白色婚纱,头上披好了纱巾。
阿非被推着站到了镜子前。(哪里来的镜子?不能控制身体的阿非,迅速的动着脑筋。)
阿非被睁着眼看向了镜子里,他不想欣赏自已的美,意识极力抵抗着。
可无济于事。
(怎么连眼睛都不受控制了,不能闭上?他开始害怕会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阿非一向害怕镜子,他认为镜子里的那个像,根本不是光线投射的,而是活的。
当照完镜子的人离开时,那个像是不会就此消失的。但他证明不了这一点。
那个像速度太快了,模仿能力太强了。证明不了的,就有存在的可能。)
(所以每次他不得不照镜子时,都会瞅一眼然后非常迅速的逃离。
唯恐镜子里的像窜出来、或者伸手把他拽进去。)
他害怕看到镜中穿婚纱的自已。
还好,镜子里不是穿着婚纱的阿非。
他还没来的及想这事情的诡异,就笑了。
阿非没有害怕,他反而笑了?
笑的很开心很幸福。笑成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阿非,
再一次,
看到了,
静。
穿着白色婚纱的,
静
。
像一朵白色的牡丹花,静静地绽放着。
静在镜子里。
看着看着,阿非笑不出来了。
思念让阿非哭了。
镜子里的静,却开始对着阿非笑。
微笑,媚笑,娇笑,痴笑,大笑,傻笑,冷笑,嘲笑……
只要是阿非见过的,静曾经笑过的样子,都一一呈现着。
突然,静,明亮的双眸,开始变成血色,有血慢慢的流出来了,可是她还在笑着。
阿非呜咽的哭着,有流不完的泪,看着镜子里的静。
那两只流泪的眼睛,注视着,那两只流血的眼睛。
静不再笑了。
镜中的静,面部开始变得狰狞绝望,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般的挣扎着。
阿非感觉这个场景有点诡异的熟悉。
静挣扎着,双手拽住了婚纱的下摆,无力的撕扯着那件洁白的婚纱。
镜外的阿非大声哭喊着:“不要!不要!快,快住手!”
他忘了自已不能动弹。
往前一步,伸手去阻止……
“咣当”一声。
那杯有半杯红糖水的杯子,被阿非狠力的推到了地上。
碎成一地的玻璃。
糖水迸溅到白色的墙上,像血一样流下。
伏在桌上的阿非惊醒了。
“还好是一场梦。”(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心有余悸的阿非想着。
“我怎就睡过去了?”
阿非想着刚才的梦境,不禁转头看向床底,红皮大木箱静静的躺在那里。
阿非没有站起身走过去打开木箱。
而是皱褶着眉头,阴郁的自言自语着:“看来还是得换个地方放,床下终归还是不保险的。”
阿非不想让自已仍沉浸在刚才的梦里,使劲的用额头和桌面亲密的接触着,像是在祭拜什么。
睡意是一点也没有了。
看看时间,早间新闻快要开始了。
(以前这个时间,是他,给爱睡懒觉的静,准备爱心早餐的时间,也是他一天美好心情开始的时间。)
现在静离开有一个月了。
他却养出了看新闻播报的习惯。
他打开电脑,开始观看当地的早间新闻。
阿非从出生会看电视起。
从来就不爱看各种新闻播报。
可自从静离开后。
他就很想了解这个城市。
开始关心这个城市的一举一动。
早上,晚上,一个月下来看了有六十多场了。
阿非说:就是想听听同城每天都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也许他是在担心着静。
害怕会听到,关于静的不好的消息吧。
“越害怕就越想去听,这个心理是很变态。”
静离开后,手机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她整个人好像突然就人间蒸发了。
竟没留下一点有关去向的痕迹。
“走的太决绝了!”阿非苦笑着想。
这一个月,阿非从没有寻到过一点静的消息。
今早的新闻播报上也一样。
阿非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消息对于他来说,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静虽然已经离开他一个月了,阿非还是会时刻担心着她。
谁让阿非性格使然,就是一个念旧的人呢。
阿非想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想起静呢?
同事?
根本不会,在静准备离开阿非的一周前,静就办完了离职手续和不太熟的同事们说了再见,告了别。
静来这个公司只有一年的时间。
大部分的上班时间,还是她一个人守着偌大的仓库。
而下班呢,每天就和阿非厮缠在一起,过着幸福的二人世界。
自从静来到这个城市,阿非的本就不多的应酬就更加少了,到后来干脆就没有了。
同事们见他俩每日形影不离的亲密着,也都羡慕的笑笑,然后识趣的尽量躲开,不去打扰。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阿非和静,在彼此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阿非想到这些就很幸福,是那种你只有我,我只有你的幸福。
幸福而美好。(如果能一直幸福下去就好了。)
家人?
静是没有亲人的!阿非也没有!阿非想静成为他的家人,静一直在犹豫,阿非不知道她为什么犹豫。就像15年前,静犹豫是不是做他女朋友一样。)
朋友?
静的朋友少的可怜,还各个多是清心寡欲的家庭妇女。
阿非名义上的朋友很多,但也不见他有任何应酬交际。
静有一次说:
“宋梅一年前给她发了短信息:在吗?,她当时感觉没什么好聊的,就没回。”
“前几个月才联系了一下,宋梅还很惊讶,以为静换了手机号,没告诉她。”
“宋梅说她还很是伤心着,怕就此联系不上了,静可是曾经最好的朋友。”
静说:后来却再也没联系过。
阿非也说:“谁又不是呢!我也很少联系朋友。大多都结婚生子各忙各的,现在逢年过节的问候都少了。”
“哪像咋俩无儿无女的还不结婚。”
静反驳道:“你不是有孩子了吗?”
阿非知道她的意思是在说彼此就是彼此的孩子:“对呀,你就是我的小宝贝,不对,大宝贝。”
“来宝贝,爸爸抱抱。”说着就一把把静搂进了怀里。
“滚,我是你妈!快叫妈妈!”静无力的佯装挣扎了一下。
阿非松开静的同时,捧着静的脸,就吻了上去,还故意吻的很大声:“-么嘛-”(就当叫了妈了。)
阿非不等静反应过来,就跑远了。
阿非记得,这种关于,到底谁,是谁的,宝宝的,玩笑,开过好多次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静,对拿伦理开玩笑乐此不疲,每次还煞有介事,质问的样子。
好像阿非真的,有个私生子似的。
“可能是爱的一种变态吧,变态爱。”阿非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阿非不认识,静少的可怜的朋友。
静也不认识,阿非几乎不联系的任何朋友。
朋友们一般只是活在他俩的言谈里,要么被夸耀着:
静自豪的说:“我那个朋友可厉害着呢,他可是XX公司的大工程师。年薪XXX万。”
阿非关心的问:“男的呀!”
静撅着可爱的红红的嘴巴撒娇似的说:“男的怎么了?”“吃醋啦?”
阿非赶紧说:“没事。”
静伸手就要挠他:“你就没有女性朋友,我看你老婆都好几个吧?”
阿非一本正经的严肃的说:“我发誓我只有一个媳妇。”
静不高兴的问:“谁?哪个女的?我认识吗?”
阿非双手往身体两边一展,张开了双臂:“明知故问。当然是你了!来,媳妇哦,让老公稀罕稀罕你。”
静转身一躲,皱着的眉头还没展开,恨恨的说:“我才不是呢!你想的美。别抱我,去抱你媳妇去。哼!”
阿非不知道她怎么就又生气了。
赶紧鞍前马后的哄着。
静是很难哄的,今天一旦生气,得至少明天才能哄好。而且阿非也很苦恼,不知道她的怒点在哪里。
(阿非有些无语了。静从来没承认过他俩是男女朋友关系,虽然每天做着男女朋友的事情。)
这些朋友们,要么被贬损着:
阿非没话找话的说:“我有个朋友,他可胖了,比我还胖!”
静一脸不可置信夸张着表情说道:“还有比你胖的。吹牛!”
阿非反驳:“我哪里胖?”
静不依不饶的说:“你看你那肚子,都三月了吧?说生几个了?”
阿非无辜的说道:“我不就肚子大点吗?哪个男的没肚子的?”
静依旧不依不饶的说:“你就没实话,总说别人不好,你怎么不说自已。是不是生两个了。”
阿非被气乐了,他没想到静假装生气的时候,还蛮像那么回事。
赶忙说道:“好,我肚子大,行了吧。可是我腿细呀,你看!”
阿非拽起裤腿,就要在大街上展示自已长满汗毛的美腿。
静撇撇小嘴,嗔道:“是呀,小细腿,真担心哪天折喽。每次说正经的,你都故意转移话题,哼!”
阿非没听懂后半句的意思,忙不迭的顺着静说:“是不如你那大美腿,那——白。”
静转怒为羞,娇嗔着:“哼,你笑话我腿粗。”
阿非没想到她会这么理解,赶紧解释道:“没有,你腿哪里粗了,那——白。”
静怒气又盛:“哼,别觉得我听不出来,哼。”
阿非无奈的说着:“真没有,真没有那意思,你想多了。真的没有。”
静:“哼。”
阿非:“哈。”
静:“哼。”
阿非:“哈。”
静:“哼。”
阿非:“哈。”
静:“哼。”
每次阿非都得搬出哼哈二天将,来给自已解围。
因为不管阿非再说什么,得到的都会是:“哼。”
阿非只好,要么闭嘴,要么请神了。
阿非有时也会很担心害怕。
他和静,这种总是单线联系。
就跟抗战剧里的地下党一样,一旦某一方出现问题,容易找不到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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