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每日里,除了上学,就是跟姐妹们一起作女红,有时候宝玉也找她们玩儿,带着她们做胭脂。
宝玉对她们这些丫鬟最是和气,这些丫鬟们也爱往他身边凑。
跟着宝玉出来的是袭人,袭人现如今有了少女的模样,容长脸型、细挑身材,说不上多美。但言谈举止显得温柔娇俏、似桂如兰,气质加成下,让她也显得和善可亲,有几分动人之处。
袭人年纪比翠墨大两三岁,也是外貌买来的丫头,本姓花,因宝玉一句花气袭人知昼暖,就改了珍珠的名儿,叫了袭人。
翠墨跟她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还有老太太身边的鸳鸯、琥珀等人。
袭人道:“前儿个妹妹给的花样子,我给宝玉做了两张手帕子,他喜欢得很,直说这花样子别致。妹妹可还有别的,我再给他做两个。”
翠墨便拉着她进屋,找出自己的花样子匣子,把探春之前选中的花样子拿了出来,放在一旁。对她道:“姐姐瞧瞧,有喜欢的就一起描了。宝玉跟姑娘们做胭脂,且要闹腾一些时间呢,不着急。”
袭人点头,便道:“那我且看看。”
两人在里面描花样子,外面的几人做胭脂,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翠墨跟袭人说着闲话儿:“听闻老太太又给了宝玉一个丫鬟,说是针线活儿很好?”
袭人点头:“前儿个,老太太将晴雯给了宝玉,说她针线活儿做得好。”
晴雯本是赖嬷嬷送给老太太的丫鬟,生得灵巧风流,容貌在荣国府的丫鬟里也是拔尖的。老太太让人教导了几年,就送给了心爱的孙子宝玉。
袭人这两天正头疼,晴雯长得好,宝玉爱得跟个什么似得。晴雯又是个掐尖要强的性子,时常跟袭人别苗头。
因着晴雯会做针线,袭人不想将宝玉的贴身物件儿给她做,最近就自己时常做些新鲜的花样子哄一哄宝玉。
翠墨对晴雯的记忆,就记得她长得漂亮,针线活儿好,原著死得也早。
宝玉身边的丫鬟,都以袭人为首,袭人的能力是不差的。最关键的是,袭人不仅是老太太的人,还得王夫人喜欢,这才是最难得的。
外面的胭脂做得差不多了,丫鬟麝月就来喊她们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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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将花样子收捡好,这才出去了。
宝玉看到袭人问道:“袭人姐姐跟翠墨在里间做什么?刚才瞧了,没看见人才知道你们进里面去了。”
袭人回他:“翠墨这儿新鲜的花样子多,我描几张,给你做些荷包帕子。”
宝玉闻言,来了兴趣,闹着要看花样子。翠墨无法,就去抱了装花样子的匣子出来。
三春并宝玉就在这儿选花样子,那些做好的胭脂丢到一边儿去了。
宝玉见上面的绣片,看起来精致又漂亮,很是喜欢,闹着自己也要描几张。
众人又闹了一歇,快要吃晚膳了,老太太找人喊宝玉用膳。临走前,宝玉道:“这些胭脂,姐姐们选一些留着用,还没做好的,我明儿个再来做。”
大家应了,三个姑娘拿了一盒子,剩下的就赏给丫鬟们了。
这拿东西也有个顺序的,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们先拿,拿了才是其余丫鬟们的。
司琪、侍书、入画拿了,就是翠墨。
翠墨挑了个颜色不那么浓的,淡淡的豆沙色儿,润润的,既可以涂嘴唇又可以抹脸颊。
其余的就给了小丫鬟们。
吃了晚膳,天还没黑,探春就抓紧时间做了针线。
侍书瞧见翠墨也在做,用的是探春裁剪剩下来的,但样式不是女儿家用的,侍书问:“你做这个给谁?不像是姑娘用的纹样?”
翠墨低声道:“姑娘给宝玉做了荷包帕子,怕是姨娘那边知道了又要找姑娘闹,我选个花样子做了给环哥儿,这样姨娘也不好再来闹姑娘。”
探春的生母赵姨娘,事事都要攀比,若是知道探春给宝玉做了东西,却不给自己的同母弟弟贾环做,只怕又要闹腾。
侍书闻言,想起赵姨娘也皱了眉,只道:“那你就做两个,好不容易姑娘才得了太太几分喜欢,姨娘又来闹腾,只怕太太不喜。”
翠墨暗中叹气,探春是庶女,夹在嫡母、生母之间两面受气。
赵姨娘因着生了贾环,对探春这个女儿就不大上心了,时常找探春要东要西,将值钱的收刮到自己手上。不仅如此,对于贾环身边的值钱物件儿,她也搜刮完了,在这方面儿女倒是一视同仁。
探春在里面听到她们的话,做针线的手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做。
做了一个多月,探春做好了东西。她先送了宝玉,宝玉果然喜欢,王夫人瞧见了就问:“这是谁做的,花样子倒是别致。”意思是花样子别致,绣活儿就一般了。
宝玉欢喜道:“三妹妹给做的,我瞧着喜欢,就多戴了几次。这花样子是三妹妹屋里的翠墨画的,她最擅长画花样子,不像别的画的俗气,最是雅致。”
王夫人瞧了,心里对探春满意了几分,之后探春来请安她神色都好了几分。
见探春又给她做了个跟宝玉同款花样子的荷包,给了探春几分薄面,也戴了一两次给贾母请安。贾母瞧见了问:“我好像瞧见过宝玉也有这个一样的花样儿。”
王夫人道:“是三丫头房里的翠墨画的花样儿,三丫头做了荷包给宝玉,我瞧着好,三丫头就给我也做了。老太太若是喜欢,我让翠墨拿了花样子来,老太太选几个喜欢的。听宝玉说,三丫头的这个丫鬟画得一手好花样,老太太何不瞧一瞧?”
贾母闻言,也来了兴趣,让鸳鸯去唤人,鸳鸯就叫了琥珀去。
琥珀去了探春房里,对探春道:“老太太喜欢三姑娘给太太做的荷包上面的花样子,听说是姑娘屋里的翠墨画的,老太太就让人喊翠墨带着花样子去,老太太挑两个好看的做荷包。”
探春便道:“翠墨,你抱着匣子跟我去老太太那里一趟。”又将刚刚没做完的荷包带着,领着侍书、翠墨跟琥珀一起去了贾母那儿。
三人行了礼,探春道:“我刚才给老祖宗做荷包,听琥珀姐姐说,老祖宗想选几个花样子,我就带着荷包来了,老祖宗瞧瞧这个花样子可好?”说着拿了做到一半的荷包来,上面是簇团生的粉色小花儿。
贾母瞧了,这小花儿她没见过,便问:“这是个什么花儿?”
探春道:“这花儿虽不是什么名贵花儿,但寓意好,民间叫它长寿花儿。”
贾母闻言就满意了几分,就道:“这个好,做了来,我有好的赏你。”
探春就道:“那就偏了老祖宗的好处了。”
之后,贾母又看了翠墨的花样子匣子,瞧见了只赞道:“是个灵巧的。”贾母选了两张三花样子,琥珀拿到一旁描了,再还给了翠墨。
贾母道:“我拿匣子里的宝石戒指、镯子,拿两个给这丫头,放在里面也朽了,倒不如给这些丫头们戴。她们年轻,正适合戴这些。”又吩咐鸳鸯给探春挑了一对玉镯子。
翠墨领了赏,叩谢了贾母。
东西用个布袋子装着,翠墨不知道东西是什么样子的。
跟着探春回了屋,她去放花样子,顺便看了。居然是两枚宝石戒指,一枚红宝石,一枚蓝宝石,虽然不大,但也值十数两银子,还有一个大金镯子,显然是鸳鸯刻意给她挑的。
大家自小一起长大,都知道翠墨不喜欢那些精致灵巧的,就喜欢粗笨厚重的金镯子、银镯子这些。
这些大丫鬟好东西见多了,就喜欢什么绞丝银镯、镂空金镯这些费工的东西,看起来好看,又不压手腕子。
翠墨可不在乎这些,她就喜欢重的,融了化成金子也值好大一笔钱。
荣国府的上下,都爱富贵的打扮,翠墨也不好太素了。头上带来两支细金簪,两朵绢花儿,耳朵上戴了个玉坠子,手腕上戴了一只素金镯,手指上就戴了贾母赏的蓝宝石戒指。
上面穿着秋香色的衣裳,下面穿着淡黄的裙子,衣裳的领子袖口都绣着一圈儿花,看起来漂亮又不会过分艳丽。
翠墨又是端庄大气的长相,虽然生得纤巧,但王夫人挺喜欢她的。因此,探春时常打发翠墨给王夫人送东西。
侍书时常跟在探春的身边,翠墨要么是去送东西,要么就留在屋子里守着,她不爱到处跑,侍书也放心她看屋子。
过年的时候,荣宁二府宴席就多了,到处都挂着红灯笼,热闹喜庆得很。
翠墨跑了好几次腿,得了不少赏,她的首饰匣子都快装不下了。
这些,可都是她赎身后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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