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敞开心扉,只因为你就像一个漂流瓶,可以放心地塞进隐秘的情绪,反正最后是落入茫茫人海。*
拿到成绩的当晚,免不了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倾卿很少在家说起学校的事情,因为无论你说什么,好的,坏的,或者只是闲聊一句,抱怨两声,她爸就总能找到切入点发作一回。
有时候不是针对她,只是借题发挥,发泄一下人生不如意的情绪。但在倾卿看来,这种对着老婆孩子张嘴就吼的行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令人十分厌烦。所以,她近年来尽量做到少接触、少搭话、少顶嘴,无话可说至少还能保持风平浪静。
当然,这个状态偶尔也会被打破,例如今天。
家里有一个随时会爆的炸弹,真的是令人疲惫又无奈。
倾卿呆立着,任由其骂了几句,就被妈妈拽进了自已的房间。这也是母女俩的默契,一句不让说不可能,但差不多就行了,别过分。妈妈对于下滑的成绩没有责备,只宽慰她别给自已太大压力,第一名也好,第五十名也好,尽力了就行。
然后,照常给她端了夜宵,高三晚自习延长之后,妈妈知道她学业加重,在学校又挑嘴,怕她营养跟不上,每晚都专门为她做加餐。看着她吃了几口,就起身离开,还体贴地为她关住客厅里断断续续的斥责和不满。
倾卿这段时间确实过得不怎么顺心,她撇下卷子和作业,打开电脑,漫无目的的闲逛。
她很想找人聊聊,不需要出谋划策,甚至只给她一只耳朵就好,单纯地听她倒倒苦水。
她自然而然地登陆了QQ,那人的头像亮着。好似每次登陆,都能碰上他。看来真如他自已所说,是个一事无成的死宅,不然怎么成天泡在网上。自从背影门事件之后,她就没怎么上过网,对网上的陌生人更是有些抵触。就是这么少有的几次登陆,还都和这人聊了会儿。这个人就像一个漂流瓶,让她可以放心地塞进隐秘的情绪,反正最后是落入茫茫人海。
白衣飘飘,白马萧萧: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你怎么老在线?你是下班上网无缝连接吗?
何凌觞这段时间把复习资料都带到了健身房,方便上网盯着背影门后续的情况。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小白上线。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随便逛逛,也不是天天如此。
他知道小白最近的烦心事来源于网络,想开导开导她,于是放下手头的习题,不着痕迹地引导着话题。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上班压力太大了,总要上网放松一下。
白衣飘飘,白马萧萧:我怎么觉得上网压力只会更大呢。。。
他很想回复不要听那些人瞎说,但是会露陷儿,只好保持不求上进的人设。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不会啊,玩游戏怎么会有压力。
白衣飘飘,白马萧萧:感觉你是混吃等死型的。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不要真么直白,我会害羞的。脸红红.jpg
白衣飘飘,白马萧萧:额,又没夸你。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我就当你夸我呢,网上的一切都虚无缥缈。我看得开想得开,你说什么我都不在乎,反正在现实中,我是茄子土豆你都不认识我。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你一个学生,压力很大吗?
白衣飘飘,白马萧萧:学业压力蛮大的。
终于知道小白主动找他聊天的原因了,看来月考成绩让小白不高兴了。他抓住重点的同时,还不忘东拉西扯,掩饰自已的身份。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看样子你是个好学生啊,几年级啦?
白衣飘飘,白马萧萧:高三,也不算好学生,这一段成绩下滑的厉害。
好想摸摸小白的头,安慰一下她。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高三确实压力大,要调整好心态,劳逸结合啊。
白衣飘飘,白马萧萧:这口吻,您今年贵庚了?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贵庚谈不上,当你哥哥倒是足以。
白衣飘飘,白马萧萧:额,好好说话,不要瞎占便宜。我不想跟茄子土豆认亲戚。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来跟哥哥说说,你成绩下滑是内因还是外因啊?
白衣飘飘,白马萧萧:还真拿自已当盘菜了。鄙视.jpg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我就是一盘高贵的地三鲜。
69書吧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开心点,一时的成绩下滑没什么,找到原因就能解决。
白衣飘飘,白马萧萧:我脑子笨,反应慢。你能解决吗?
额,小白你是认真的吗?不要妄自菲薄啊。
何凌觞想逗小白开心,故意卖惨。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这话你自已信吗?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我求求你去翻翻咱俩的聊天记录,看看你哪次怼我的时候反应慢了?
白衣飘飘,白马萧萧:……我就是嘴比脑子快,其实人很笨,不然也和你聊不到一块儿去。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衣飘飘,白马萧萧:你怎么不反驳我了?
你想听什么?
想吃天鹅肉的咕呱:因为我笨……
高三的晚自习分两个时段,原则上第一时段必须参加,有老师负责监督答疑,第二时段学生可以根据自身情况自主选择。何凌觞因为特殊情况,班主任给他开了绿灯。不过在倾卿第二次月考成绩仍然没有起色的时候,何凌觞回来上晚自习了。
但是,班主任很发愁,因为他晚自习的第二时段上到了别的班里。
见得意门生又要溜号,班主任截住他:“你这是上哪去,又去文科班?”
何凌觞点点头,坦坦荡荡:“白倾卿同学有题要问我。”
“你知道你每天去文科班报到,影响不好吗?”班主任压低了声音问。
“老师,我们就讲讲数学题,不影响班上其他人。”何凌觞故意曲解意思,“您也知道她前一段时间因为照片的事儿,压力太大,成绩退步了。”
额,这事儿还能不知道。全年级的老师还为此开了个会,反省工作中的失误呢。老师感觉让人堵了嘴,就像一条蛇被拿住了七寸,下面的话有点讲不出来。
眼前表情平淡的男生仿佛没发现老师的怔愣,继续说:“要不是把我牵扯其中了,我也不想管。但是传来传去,都说我俩好上两三年了,我要是不掺和一脚,都觉得怪对不起自已白担个虚名儿的。”
不是,这时候不应该避嫌吗,怎么还逆向思维上了。
班主任咳嗽了一声:“这事儿学校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不是已经给参与回帖造谣的学生警告了吗。”
“老师,我觉得这还不够,如果不找出拍照和发帖的人,严肃处理,我们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明知道罪魁祸首就隐藏在身边,她一个女生能不害怕吗?还能静心学习吗?”何凌觞眉眼端正,仿佛做这件事不夹杂一点私心。
行吧,老师都想大声回答“不能”了,顺便送你一个正大光明的牌匾了。至于晚自习,上总比不上强。
将心比心,这要是自已家乖巧懂事的女儿让人放网上这么诬陷,她得心疼死。这些学生,虽然只带三年,但是老师在他们身上付出的不比自家娃儿少,尤其是何凌觞这样的学生,只要成绩稳定,老师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凌觞坐下的时候,白倾卿刚把最近复习的函数公式默写了一遍。这是小何老师要求的,跟着复习进度,把所有公式和公式基本的变形题牢记于心。
小何老师顺手拿过来检查,除了三角函数,几何也是小白的弱项,他在心里合计着该怎么帮她提高。
“你怎么又来了?”虽然心里喜欢何凌觞过来给她讲题,但是她也有顾虑,小声说,“不耽误你打工吗?”
“我成年了,现在能光明正大地当教练了,所以都是周末班儿了。”何凌觞也不隐瞒,省的她瞎操心。
“教搏击吗?”小白一下来了兴趣,当教练肯定待遇好一点,也不用耗到很晚,她眼睛都是亮的,“那在下不才,算是何老师的第一个学生吧!”
何凌觞一脸勉为其难,道:“这事儿你心里知道就好,就别提了,是我不才,没教好你这位高徒。”
“哼,高徒不敢当,也不是名师教的我。就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的师傅,要没我给你练手……”倾卿气鼓鼓地卡壳了,想了半天,在何凌觞带笑的眼神下,终于败下阵来,“我是不是连练手都不够格?”
“确实不舍得下狠手,毕竟你是我绯闻女友。”何凌觞逗她,“你要是最近压力大,欢迎你继续来让我练手。”
“我不!”倾卿毫不犹豫地拒绝。
以前练拳,每次和小何老师身体接触都会心跳加速。后来被压在墙角欺负了一次,就更不能正视这个人了。尤其是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的时候,他离近一步,她都莫名地不自在,体温和距离成反比增长。如果他再低头多盯她一会儿,那她恨不能原地自燃。
倾卿脸颊有点发烫,赶紧压下跑远了的思绪,随口说:“不争馒头争口气,你嫌弃我,我才不去!”
“你要真想争气,就把成绩重新升上去,别受外界干扰。”俩人说话的当口儿,打了上课铃,何凌觞把书立起来,挡住老师的视线。
“嗯,我知道,就是这事儿太恶心人了。”倾卿犹豫了一下,问,“谣言还没散,你不用避避嫌吗?”
“避什么嫌?”何凌觞用气音说,“他们说的又没错,我被你迷得晕头转向,叭叭跑来做备胎。”说完,自已先忍受不了这么蹩脚的表白,赶紧翻开书,自顾自做起习题来。
还有这种好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情窦初开,缺乏经验的小白没明白他这么隐晦地表达,只抓住了备胎这个关键词。
她转头一言难尽地看到何凌觞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嘀咕了一句:“那网上还说你被我,被我勾引的,从初中就开始喜欢我呢……我怎么就,就勾引你了!”
过了良久,小白题都做了两道了,才听见他低低地应了一个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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