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谣言随风起,扶摇九万里。*
缩回班里,白倾卿才躲开那道能杀人的凌厉目光,拍着胸口琢磨何凌觞难看的脸色。
刚放松了没一秒,立马又警觉起来。她发现,激动的何止是操场上那拨人啊,班里的同学可算是近距离逮到一个光天化日,勇敢追爱的活生生的典型,纷纷瞪着贼亮的眼睛,眼巴巴地等着她坦白交代。
她能交代个毛线啊!
总不能说我就是闲的没事儿找事儿,不想好好喘气儿的挑事儿精。你们听说过古代有代人写状子的吧,我就是嘴欠代人表白的倒霉蛋儿。
挑事儿精倒霉蛋儿看着躲出一米距离,想跑又不敢跑,想笑又不敢笑,正对她作揖的两个叛徒,隔空点了点,不解恨又瞪着她俩兀自运了会儿气。
然后赶紧正了正也有点憋不住想笑的脸色,自暴自弃地对广大渴望真相的人民群众一摊手,那意思是,你们不都亲眼看见了,我辩无可辩,随便你们猜,随便你们high。
白倾卿抱着身正不怕影子斜,闲事管到底,闺蜜不仁,我不能不义的心态,暂且背下了这口大锅。
没有标准答案,优秀的同学们就显示出了高水平的推理能力。一时间,谣言随风起,扶摇九万里。猜high了的同学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热情高涨。整个下午,九班门庭若市,要是有门槛,早就被踢平了。
唯独白倾卿三缄其口,对谁都没话。这是自陆辰走后,她招惹的最大是非。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谣言对她的伤害值降低了许多,她现在更担心的是何凌觞。
那个冰块脸闷葫芦估计要被她气死了。就连中午打完球上楼,都换了条路走。估计是想眼不见心不烦吧。
心里藏着事,看不见更心烦。何凌觞这天下午彻底体会了一把如坐针毡的感觉,他的椅子上凭空长出了一排排钉子,让他一分钟都坐不住。可是,坐不住也得忍着,现在正处于高二高三两个风云人物风云际会的风口浪尖上,盯着看热闹的人可不少,他要是再掺和进去,那可真就乱套了。三角关系远比暗恋、单相思、两情相悦更劲爆。
真心话,小白那一嗓子喊塌了他半颗心,另半颗摇摇欲坠勉强支撑着,就是想听她一句解释再死。他知道他当时看着小白的表情肯定难看至极,不然也不至于直接把人吓得缩回头。
在场的杨乐智憋了一路,都快憋成便秘了,也没敢和他说一个字。只是最后怀着无限深情拍了拍他的肩,表达了哥们儿我很同情你!哥们儿你看我早就劝过你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不听啊!这回真遭殃了!后悔了吧!哥们儿煮熟的鸭子飞了,我也帮不了你了!哥们儿你节哀吧!等等复杂而沉重的思想感情。
他本来不信小白能喜欢上别人这事儿,但被那二货这么拍了几下,突然脑仁儿犯抽,不那么确定了。
回到教室,他用自已半瘫痪的大脑分析了一下,自已得稳住。现在虽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小白只不过喊了一个男生的名字,就算学校问起来,也可以说成是找人。如果他现在急着要一个答案,万一又像初中似的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利用,那就对小白不利了。
就这样,互相惦记的两个人,终于耗到了放学。
69書吧
白倾卿放学迎来的第一个人不是何凌觞,但也不算意外,来人是高远。高远到的不算早,他特意等着同学们走得差不多了,才过来碰碰运气。好在,白倾卿也没走,虽然不是在等他。
高远还未走到九班门口,就被好事者看见了,嗷一嗓子,把他要找的人嚎了出来。
他虽然一心只读圣贤书,但是白倾卿其人他还是知道的。高一新生代表,当初小姑娘站在台上稿子还没念完,台下的一众师兄弟就迫不及待跃跃欲试了。不过小姑娘这一年多也只出过那一次风头,之后凡事低调行事,类似今天这样张扬的举动一概没有。
六中从来不缺八卦,可白倾卿的八卦基本为零,通过别人带话示好行不通,面对面给本尊递情书都被礼貌婉拒。
借用他们班一位碰过软钉子的仁兄的话说,小美人儿看着好说话,实际上软硬不吃。
你软她比你还客气有礼,你一个大男人还能软得过一个小姑娘?你硬,你看着小美人儿对着你甜甜一笑,你还硬得起来?那除非你是白雪公主她后妈,小红帽她狼外婆!
最后这位惦记人家半学期、努力了半个月,最终及时止损、铩羽而归的仁兄总结,这就是一朵可以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白莲花。
今天,就是这样一个触不可及的鲜花,在众目睽睽之下喊了他的名字,为他破了例。说不虚荣是假的。尤其是在见到真人之后,他突然觉得,兄弟只追了半个月,实在是太短了。
也明白了,这个不平淡的午后,为什么收到那么多或艳羡、或嫉妒、或兄弟你艳福不浅啊的目光。
他甚至在一瞬间犹豫了一下,想要推翻来之前的决定,也许高考之前试着谈一场恋爱也不是坏事。
可惜对方似乎没给他想象的空间,一句“学长您好”拉开了心理上的距离。这话说得何止是客气,简直就是疏离。
白倾卿在与高远相隔一米远的地方站定,要不是这时候放学的同学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楼道里相对安静一些,就这个距离,两个人对话得用喊的。
高远聪明,又年长一岁,瞧着这个情况,瞬间打消了刚才试一试的念头。但拒绝的话还在齿间犹豫,面对这张清秀带笑的脸,任何拒绝都变得难以启齿。何况,远处还躲着几个看热闹的人,他也不想让对方失了面子。
倒是白倾卿挺大方,对着他没表现出任何羞涩的意思,对别人的偷窥也恍若未见。
她说:“学长,不好意思啊,中午的时候,我们几个人聊天呢,一不小心我这大嗓门儿的毛病就犯了。”
高远听着她这个明显是瞎扯的理由,心想:你要是再站远点,我大嗓门儿的毛病也得犯。
“哦,我以为喊我有事儿呢。”高远从善如流,眼前的人眼神清明、表情自然,还真不像对他存了什么心思的。
这就有意思了。
“名字都喊了,不说说为什么吗?”高远不想白走一趟,想了想确认道,“我没听错吧。是喊的我吧。不是重名吧。”
您三个疑问句,一个问号都不用吗?
“刚不是说了,不是故意要叫您的名字,正好聊天聊到您了。”倾卿语气诚恳,连称呼都改成了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长辈说话呢。
“聊我什么了,我听听。”高远问完还不忘体贴一句,“要是背后说我坏话不方便告诉我,你就当我没问。”
这步步紧逼,每一句都堵我后路,我能说不方便吗?
“还不是因为学长您打球太帅了,我们几个没见识的,一直崇拜您。”白倾卿说话的调门儿一直挺高,恐怕别人听不清楚似的。
这话里带刺儿,没见识才崇拜他。高远听得一阵不爽,突然不想配合她澄清了。
他往前站近了一步,故意放低声音问她:“真不是想表白?”
倒也不是不想表白,可惜喜欢你的那个人怂了,一下午跟我死磨硬泡,不让我说实话。
看白倾卿没有否认,高远突然觉得自已扳回一城,就说不可能对他没有好感嘛。
“那真是抱歉了,我对你没有意思,”这话带着优越感,说完又觉得自已幼稚无聊,又解释了一句,“至少高考之前不考虑。”
“那还真是巧了,我也没那意思。”倾卿觉得既然都聊到这儿了,这一天也不能白忙活,无论如何也得趁着这个机会推销推销,“不过如果你哪天想通了,我手里资源多,有个对你有意思的,介绍给你认识。”
话说到这里,高远总算弄明白了,原来自已是和介绍人聊了半天。他心里竟然有些遗憾,同时又升起一点好奇,想看看这么有意思的介绍人介绍的人,到底有没有意思。
不知道是介绍人和他心有灵犀,还是急于证明对他真没意思,反正白倾卿暗暗伸手给他指了一个人。
从高远的角度看不太清楚,他又往白倾卿身边凑了凑。
就见班级里只剩了三三两两、探头探脑,磨蹭着没走的学生。只有一个修长的身影安静地收拾着书包,头埋得很低,看不清脸。
“需要帮你叫出来吗?”倾卿小声问。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话。”高远说。
“当朋友认识一下呗,她叫田田。”倾卿怕对方还拒绝,赶紧先把要紧的说出来。
“改天吧,反正我也认识你了,说不定改天再来找你呢。”高远敷衍着。
“那还是别了,这几天肯定安生不了,我得避一避嫌。”倾卿随手比划了一个圈,示意这四周围都长着眼睛看着呢。
“嘿,这位学妹,是你一嗓子惹得在我全校都出名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嫌弃起我来了。”高远觉得白莲花的评价有失偏颇,明明就是一朵刺玫瑰。
“俗话说,出名要趁早,我这是帮你呢。”倾卿假模假式地劝慰道,再次划重点,“你要是认识了田田,早晚得感谢我。”
高远看该聊的都聊清楚了,转身准备下楼:“行,高三功课忙,等我改天有空再过来感谢你。”今天这个叫他的人如果不是白倾卿,他都不会来。
“来了也别找我。”倾卿答了一句,眼尾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忘记告诉你了,还有一句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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