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是你可以任意挥洒的青春。*
迈进高三的门槛,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按了快进键,让身处其中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进入加速模式。
开学之后,连班上年龄最小的同学也过完了生日,长成了能对自已行为负责的成年人。于是乎,成人典礼就被提上了日程。往年,成人典礼、高考誓师大会、高考体检是高三开门红的三件大事,学生们至少能借机放松个两三天,今年却有所不同。
学校不知道怎么想的,挑了一个黄道吉日,把几件大事凑到了一块堆儿,一锅端。
因为时间紧迫,有些情节要么被简化,要么干脆就去掉了,和往年比起来确实显得有些仓促。
成人典礼和高三誓师大会,被拍成一坨压缩饼干,一大早在学校的大礼堂进行。校长激情四射的动员讲话赶走了一大波瞌睡虫,接着轮到了学生代表讲话。何凌觞作为自强不息、勇敢坚韧的好少年,代表整个年级发言。本来如果不压缩程序,白倾卿也要上台的。
不能同台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把着高中的一头一尾,也算另一种圆满了。倾卿放松地站在台下,远远望着台上不疾不徐,沉稳冷静的人,心里出奇的安稳。
那场大雨之后,两个人似乎又找回了之前自然又随意的相处状态,默契地没有再提及喜不喜欢的问题。看着和之前一样不那么亲密,但又有哪里不同了。
何凌觞明明对什么都不太有所谓的样子,却对她的一切情况了如指掌。对她的事儿可谓是万事上心,比对学习的态度还严谨,像极了一只护崽儿的老母鸡。真是长着一张男朋友的俊脸,操着老父亲的心。
白倾卿也悄然变化,在那场大雨里释怀。再好听的山盟海誓都不如实打实的行动。她记着何凌觞为她做的桩桩件件,所以从不怀疑他的感情。她可以不再追问,坦然接受他一切不求回报的善意。
但倾卿敏锐地察觉到,回归校园的何凌觞越来越沉稳,也越来越冷情。这样的何凌觞让她安心,但也心疼。所以,她在对方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地方,很用心又不显得刻意地给予对方关心。不是你对我好,我给予的回报,而是我也想对你好,想让你开心一点,想让你更鲜活一些。
他们就这样,在悠然的岁月里,体贴又安静的陪伴着对方,不急着靠近,但也从未远离。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年级第一走下讲台,大屏幕上翻开了一个巨大的高考倒计时牌。每一分每一秒的跳跃,都给学生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奋发图强的动力。
最后一个环节,是成人礼的经典保留环节。老师给每位同学都发了一封家书。
何凌觞收到了两张纸。一张是班主任老师对他的鼓励,另一张是白纸。
69書吧
老师在信中写到:相信妈妈想说的话,你心里都能明白。虽然妈妈今天没有给你一封带字的信,却给了你可以任意挥洒的、光明美好的未来。
何凌觞镇定地把信看完折好,收回信封里。他压抑住心潮澎湃,按照之前的安排,淡定地重新走上礼台。他紧紧握着那封信,扬起声调,清朗的男声,带领大家郑重地颂出那印刻在心底的誓言。
冲刺的号角已经吹响,我们谨以青春的名义在此宣誓:
学海无涯、勇敢拼搏、挑战自我、不断超越!
无愧于父母、无愧于青春、征服那座最高的山峰!
整个礼堂久久回荡着青春的豪迈与激情。
何凌觞曾经遗憾,他的十八岁生日在孤寂中悄然而过。但此刻,他又如此欣慰,能和台下那个人一起宣誓,一起迈入新的一段人生。
等各回各班,各上各车之后,刚才誓师的余劲儿还没散尽。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一会儿,困劲儿和抱怨随之而来。年轻的班主任也不拘着学生,笑着听他们白活。
“我今天可真真切切当了一回四五点钟的太阳,起太早了。”有人边打哈欠边说。
“什么四五点钟的太阳啊,你个文盲,你怎么参加高考啊!毛爷爷说我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好吧!”有人反驳。
“不管几点钟的,反正当太阳起得太早了,我得睡会儿。”先说话的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言语了。
“是啊,往年体检之后都能歇半天,今年给咱们变成开会、体检一条龙服务了。”车里怨声四起。
“小点声儿啊,打扰到司机师傅开车了。”班主任强调纪律。
等声音渐渐小了,杨乐智故意问老师:“一条龙我是没意见,但这搞得一切从简就得说道说道了,是我们不配成年吗?”。
“可能是觉得你不配做人。”不知谁接了一句,大家又是一阵笑闹。
“成人、高考一辈子一次的人生大事啊,妥妥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可这紧紧巴巴的行程,给我一种新媳妇不招人待见的感觉,刚成年还没缓过味儿来,就被按头入洞房了。”杨乐智又嘟嘟囔囔地说。
车厢里闹哄哄的,别人不一定能听见,但挨着他闭目养神的何凌觞肯定是听见了。
何凌觞眼睛睁开一条缝,斜着他:“想得美,哪来的洞房给你入?”
“啧,据说一会儿体检,男生要脱得只剩小裤衩儿,可不比入洞房穿得多,”杨乐智扭头看他,“女生肯定也……”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意犹未尽地想从何凌觞那无欲无求的和尚脸上,看出点不一样的情绪。期待、害羞、哪怕是躲闪也行,可惜都没有。
倒是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满满的鄙夷:“你刚成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小心我把你这个妖孽打回原形。”
“我就是无聊了随便想想。”杨乐智不满,“你敢说你没肖想过你女神?”
何凌觞之前还真没想过。
但是现在……
“那你这人还真是够随便的。”何凌觞本来心静如水,这会儿被这二缺说的,感觉水面上漾起了波纹。
他没否认:“同学,想,就是放在肚子里,悄悄地不对人说。谁像你似的叭叭地恐怕别人不知道。”
“切!我敢说出来说明我心里没鬼,不敢说的才心怀鬼胎呢。”杨乐智说着拿眼上上下下打量旁边的人。
这鬼胎还不是你刚刚多嘴生出来的!
何凌觞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不想搭理他了。
男女生体检是分开的,上楼梯后左边的诊室管男生,右边的诊室管女生。正当中的大厅里摆了两面巨大的屏风,两边挂了长长的布帘,中间留了两米宽的过道。屏风后面换衣服,诊室里体检,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一班的大队人马上楼的时候,文科班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完事儿往外走了。何凌觞被精神抖擞的杨乐智一路拽着往前赶。
“咱们车的司机开得真慢,害得我入洞房都赶不上热乎的。”杨乐智闲不住,打了一路的嘴炮,直到在过道里看到九班的人,才慢下脚步,拱拱何凌觞,那语气登时变得真比打了鸡血还兴奋,“哎哎,那是九班吧!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看看你女神在不在!”
能和杨乐智玩到一块,主要就是和这货在一块儿基本不怎么需要何凌觞说话。话都让杨乐智一个人说了。
你说对着块屏风怎么就能激动成这样。还叫他看看,怎么看,你还能越过屏风上里面看去?
结果还真能!
何凌觞还没腹诽完,女生这边挡着的屏风就不知道被谁“轰”地一声挤倒在地,里面的情况一览无遗。
那头的女生先是被这声音震得愣了几秒,然后就不得不和外面的男生面面相觑了。
转瞬女生这边如水面炸起了惊雷,乱作一团。一群穿着暴露的妙龄少女受惊尖叫、满屋乱窜。手上有衣服的用衣服遮挡,没衣服的找最近的遮蔽物遮掩,个个动如脱兔,好不热闹。
那边,楼道里刚上来的男生被满眼的肉色刺激得傻在当场,小眯缝眼都瞪成了杏核眼。
杨乐智一直叭叭叭的嘴都来不及合上,果真是来得好巧,在沙滩上都不能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三点式。
屏风砸下来的时候,白倾卿已经从诊室出来,准备穿衣服了。仓皇失措间,她只来得及转过身,背对着外面,身前还挡着一个半蹲下来的田田。她看似比在场的所有女生都冷静,其实背都僵硬地快麻了,她能做的就是挡好身前拽着她手发抖的同学,以及保证后面的人看不到她的脸。
可能是因为别人都在躲,有一个站着不动的反而特别惹眼。反正何凌觞第一眼就看到了僵着的白倾卿,也只看到了白倾卿。
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几步上前想把屏风扶起来。俯身时,倾卿那把细腰,犹如一弯新月,又白又韧,在不远处一晃而过。然后,他眼里就失了颜色,只剩下那抹白。
屏风比他想象中的沉,万幸没砸到人。他一动,男生那边的定身咒语被解开,身边的人都活分起来。又过来几个男生,合力把屏风重新摆好。起身时,何凌觞的面瘫脸更瘫了几分。
不知是谁替目睹了这番变故的男生们发出了感叹:“我靠——”四周逐渐有了抽气声。
我靠,这谁干的啊!
我靠,这也太刺激了!
我靠,这就完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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