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迁就你,配合你的节奏,细水长流。*
紧赶慢赶,倾卿终于在裁判收摊之前跑到了终点。
七班同学的深情厚谊在运动会这个特别能激发班级凝聚力的时刻爆发了出来,除了罪魁祸首柳依,几乎全都挤在终点附近为她加油,颇有点夹道欢迎的意思,弄得她这个倒数第一名比边上站着喝水的正数第一名待遇还好。
倾卿一过终点,裁判立马掐表走人,走之前还开玩笑:“恭喜啊,这位同学总算完赛了,这下能放我走了吧。”看来被扣留时,已经和七班同学混熟了。
倾卿实在汗颜,顶着一副被英语小汉轰出班级罚站练就的不怎么结实的伪装,假模假式地说:“谢谢老师。终于不负众望,跑完了全程。”
心里却嘀咕:幸好跑得不好不倒扣分,不然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
莫名其妙被去掉的最高分高冷地插了一句:“你确定你是跑下来的?”
倾卿刚才还僵硬得迈不开的腿,突然软了一下。
她自觉拖了人家后腿,支吾着:“也,也就走了几步?”
全程像护送唐僧取经一样陪跑的陆辰不干了。他像猴哥儿似的,继续斩妖除魔:“嘿,怎么说话呢。成绩虽然,咳咳,虽然那个什么,但是精神可嘉。”
收拾完妖怪还不忘拿起二师兄的钉耙倒打一耙,无差别攻击倾卿:“你走了几步你问谁呢?你走了几百步我不知道,反正我跟着你是真没跑起来过。”
被这两货一挤兑,班上的同学也你一言我一语打趣她。
有人提议:“倾卿下次还是报自已力所能及的比赛吧。瞧这累得!”
倾卿心想:那难。
她边喘气边自黑:“放眼整个运动会,很难找到我力所能及的。”
说着还用手顺着场地一个一个项目点过来,点到主席台,大言不惭地补充:“解说还行。”
吴奇睁眼瞎编:“倾卿是怕空着名额会给班级扣分才报的名吧,觉悟挺高啊。”
文静跟上:“可是光有觉悟也不行,还得有实力。下次还是跑得快的同学报名吧。拿了名次还能给咱们班加分。”
何凌觞扮黑脸:“可不是,以后谁也别逞能。”
陆辰从善如流:“说得对!下次谁再给你报名,我跟谁急!”
倾卿默默地想:行!你们这是商量好了,一唱一和,当着全班的面儿把我今后的体育复兴之路给焊死了!简直太好了!
被第一名带头嫌弃了的最后一名,蔫头耷脑地跟着上场能跑、下场能打、陪跑能夸的全能校霸反省去了。
等甩开众人,倾卿一改之前臊眉耷眼的受气包做派,对陆辰瞪眼:“什么意思,刚才你说我跑着你走着,显得你腿长我腿短是吧?”
陆辰从上到下扫了她一圈,眼睛停留在她头顶:“没,你腿不短,就是……”就是什么,陆辰憋着笑没说全。
“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就想说我矮!”这人真是说人专揭短儿,还一下揭两个短儿。
“我是想夸你,你虽然矮,但是腿跟我俩一样长。”陆辰见倾卿火力太猛,把在一旁看热闹的何凌觞也拉下水。
“嘿,你俩拌嘴可没我的事儿。”第一名不装高冷了,恢复以往温和的样子,话音里还带着笑,“我这双腿能跑能跳,可不敢和假肢比。”
倾卿这会儿才恢复力气,一对二不甘示弱。
她指着何凌觞:“腿长了不起啊!你跑个第一也不能证明你那就是原装儿的!”
又对陆辰说:“对,我一个一米六的个儿,长了两条一米四的腿,我从脖子下面就开始分叉儿了,你羡慕去吧!”
说完,倾卿甩开大长腿走出了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陆辰可算逮到了倾卿一个弱点,奚落了一路,愣是把少女勇跑1500的励志问题,发散成全球青少年健康成长和体质教育的失败。倾卿差点以为今天自已要是再跑慢了一步,就成为阻碍祖国成为体育强国的绊脚石了。陆辰除了严肃、严厉以及严苛地指出了问题所在,还为今后的提升出谋划策了一堆馊主意。
庆功午宴就是在陆辰胡言乱语,倾卿白眼乱飞,吴奇插科打诨,何凌觞“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的轻松氛围中进行的。
吃完饭,他们在运动场外,找个背风没人的地方坐下来。吃饱了犯困,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陆辰看着坐在身侧,容易害羞的女孩儿。她捧着一杯热饮,氤氲的热气衬得眉眼更加清秀。她时而抿一口水,或者说上一两句话,淡淡的笑意始终挂在嘴角。
她不粘人,或者说还没学会粘着他,如果不是他拽着,恐怕早就溜走了。她的眼睛不会一直追随着他,看他的时候也没有别的女孩儿那样热烈的企盼。
但就是这样的她,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想征服,想掌控,想把她纳入怀中。
真是奇妙的感觉!他为自已强烈的占有欲吹了一声口哨。
倾卿歪过头,没觉得被冒犯,反而好奇地问:“你吹的?怎么吹出来的?”
陆辰看着她闪亮的眼睛:“干嘛,想学?”
69書吧
倾卿:“嗯,教教我呗。”
陆辰:“流氓哨,有什么好学的。”
倾卿:“好玩儿,你能吹歌吗?”
陆辰:“让我吹歌,有什么好处?”
倾卿:“嗯,奖励你教我吹流氓哨。”
陆辰:“里外里你都不吃亏。”
倾卿:“你别是不会吹吧?”
“啧。”陆辰笑着看她,也不揭穿她的激将法。
陆辰伸手拿过倾卿的水,在她惊讶的注视下,找准她嘴唇碰触的位置,极其自然地喝了一口。
然后清清嗓子,意有所指:“这个就当学费了”。
接着,一曲轻快的小调悠扬而出,萦绕在倾卿耳边。陆辰带着笑意的眼神就像伴奏一样,粘连在她脸上,不肯稍离。
倾卿还没从间接接吻的怔愣中缓过神来,耳朵又被似有若无的撩拨搔得泛了红。
旁边两个几千瓦的大灯泡,自觉再待下去有自燃的危险,识时务地悄悄跪安了。
吴奇何凌觞一走,倾卿就再不敢和陆辰对视,鸵鸟似的把脸埋进膝间。心里想着:真是妖孽啊妖孽,怎么比女儿国国王还主动呢?
一天里分别饰演了大师兄、二师兄、美丽的女妖精的陆辰,只能心酸地看着女施主头顶柔软的发旋儿和红红的耳朵,完成了他的演奏。
一曲吹完,女施主仍然不舍得抬头施舍他一个眼神。
陆辰想去捏捏她的耳垂,又怕女施主嫌弃他轻佻。于是压下心思,用胳膊肘碰碰她:“睡着了?”
倾卿稍稍露出一双眼睛:“没。”
陆辰凑近了一点:“那就是害羞了。”
倾卿小小声:“嗯。”
只有他俩,陆辰说话没什么顾忌:“拉过小手,就是我女朋友了,光明正大,有什么可害羞的。”
这算早恋好吧。还是第一次听人把早恋说成光明正大的!
倾卿:“我没你脸大。”
陆辰:“我看你脸可一点也不小,刚不知道是谁要跟我学流氓哨呢。”
倾卿:“你也没教啊。”
陆辰:“你低着头我怎么教啊。”
倾卿不情不愿地抬头。
陆辰笑她:“刚才看你对着他俩挺游刃有余的啊,怎么对着我脸皮这么薄呢?你这脸是窗户纸做的吧?我摸摸。”
说着伸出手指,作势来戳她的酒窝。
倾卿赶紧举手挡开,却被他拽着手腕,把手包在掌心里。倾卿挣了一下,没挣开。
陆辰攥紧她的手:“别挣,不然我生气了。”
比葡萄架上的绿葡萄还青涩的倾卿,僵着身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对着这样害羞又乖巧的心上人,陆辰真发不出脾气:“还没回答我呢,怎么就对着我的时候不好意思呢?”
因为他俩是正常人,你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心里话在心里滚了三滚,出口变成:“你又不是他们。”
陆辰被小猫儿的话取悦了,厚颜无耻地拉着小手,开始了他的教学。
什么口型,舌头在什么位置,老师得先自行体会一遍,再教给学生自行发挥。教的是零经验,学的是零基础,两个菜鸟碰到一起,教学过程极其艰难。一个教不会急得薅头发,一个学不会气得噘嘴巴,火花噼啪乱溅,把刚刚暧昧的气氛烧了个干净。即便是这样,陆辰也没舍得松开倾卿的手。
等倾卿终于能嘟着嘴发出声音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越离越近,口哨带出的温热气流喷在对方脸上,就连经验丰富的陆辰都愣住了。
去而复返的何凌觞正巧撞见这一幕。他远远地看见倾卿和陆辰在静谧的一隅贴在一起,明明冬日的阳光并不耀眼,他却被晃了一下。何凌觞呆呆看着男孩儿伸手抚上女孩儿的侧脸,温馨的画面变得刺眼。他匆匆回身,快步离开,早忘了叫他们回班的事儿。
陆辰终于抬手做了一直想做却没做成的事儿,却不想吓得白倾卿像触电一样往后撤到安全距离。
陆辰的手不尴不尬地举在半空,心里颇为遗憾。小猫儿的小脸近看吹弹可破,时不时就要红上一红,让人想咬一口,尝尝会不会流出蜜汁来。
他懒洋洋地坐正,见她紧张得睫毛微颤,不舍得苛责她。他有些气恼,是他太急了吗?急着要她的回应来证明什么?只因为在他说喜欢的时候,她没有说一句“我也是”?
倾卿脸颊还留着手指的余温,心跳简直比刚跑完1500米还乱。她也知道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有些伤人,但是她觉得自已还没准备好。她不反感陆辰的碰触,却跟不上陆辰的脚步。就像现在,她还没适应牵手,他却想要接吻。他是经验老到的老手,她却是初出茅庐的新锐。他要的是风驰电掣,她想的是细水长流。他的急迫让她不安。
两个人都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陆辰先站起身,叹着气:“回去吧。别怕,我可以迁就你,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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