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成长,在不经意之间。*
白倾卿一直觉得自已的性格有些软,不够洒脱。没想到和人换岗,能遇到个性率直爽利,颇有点男孩子气的田田,真是既惊喜又羡慕。她本来就长了个人见人爱的小模样,再加之有意结交,两个人迅速成为好朋友。
于是,军训刚开始没几天,操场上就经常能看见两个女孩同进同出的身影了。倾卿开学就成了年级里的小红人儿,本来就惹眼,这回身边再加上一个有点酷酷的女生,更成了男生关注的焦点。
正是午饭时间,食堂里站满了人,却不吵闹。每个班十几个队员,围着一张桌子用餐,没有椅子,只能挨挨挤挤地站着。还不允许说话,弄得他们这帮爱说爱闹的学生只能互相使眼色、做小动作。
此时大多数桌子已经满员了。何凌觞被边上的男生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他抬起头,就见对方朝门口努努嘴。同桌吃饭的队员听见动静,也一起看过去。
刚进来的是一队女生,白倾卿在队伍里。进了食堂就可以脱帽了,她背着光走进来,摘下迷彩帽,黑长的马尾辫滑落下来,被帽子压得有点松散,她也没有介意,只随意把碎发别到耳后。
何凌觞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低头继续吃饭。心想,好像瘦了一点。
杨乐智显然对他没有反应的反应挺不满意,压低声音嘀咕:“听说你以前和她同班?”
“嗯。”是训练太辛苦累瘦了吗?
“你和她有矛盾?关系不好?”杨乐智是个调皮捣蛋的,才不管什么纪律不纪律,纪律规定用餐不能说话,那他就小点儿声,不让人抓到就不算违反纪律。
“嗯?你听谁说的?”何凌觞抬起眼皮看了同学一眼。
离得近的几个人听见有八卦,也竖起耳朵。
“这还用听说,没见过你和她打招呼啊。”杨乐智边呼啦啦地往嘴里扒饭边说。
何凌觞用一种你是不是被训傻了的眼神看他:“你现在和你同学打个招呼试试。”
“啧,我说的不是用语言,是用表情打招呼,笑一个什么的。” 杨乐智说。
何凌觞瞟到教官往他们这桌走过来,快速说:“你还是先给教官笑一个吧。”
“吃饭还堵不住你们的嘴!”教官站到他们跟前。
几个人迅速噤声,投入地低头夹菜吃饭,老实得像一窝儿鹌鹑。
教官看他们都夹紧了尾巴,也不为难,站了会儿,就去别地儿溜达了。
一桌人同时松了口气。何凌觞趁着观察教官走远了没的机会,抽空往倾卿那一桌看。
倾卿神色厌厌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主食没怎么动,菜也是一筷子夹不上来两根,还半天才吃上一口。
这是食欲不好还是菜不对胃口?幸好就餐时间给得宽裕,不然就这细嚼慢咽的,肯定得挨饿。
“你看看你,别说对人家笑了,连正眼都给过一个。”杨乐智见警报解除,继续数落他。
何凌觞听到这话,立马心虚地收回视线。心想,废话,偷瞄当然不能被你发现。
“我和她三年同学,无仇无怨。你就说你想干什么吧?”何凌觞觉得对方不会平白无故提起他和倾卿的关系,肯定有事儿。
他话刚出口,围观的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杨乐智,明显是商量过了。
杨乐智摸摸鼻子,立刻顺杆爬:“你要关系好,给我们也介绍介绍呗。”
何凌觞上上下下仔细为他相了个面,确定,这孩子确实累傻了。
“白倾卿也在一班,咱们是一个班的同班同学,上课后就都认识了。”话里还特意强调了同班。
“哎,你这人真是!你知不知道开学典礼之后,有多少男生憋着追她呢!先下手为强啊!”杨乐智一副你真不开窍的表情。
何凌觞别的没在意,只问:“有多少人憋着追她?”
“我哪知道有多少,反正听说不少。”这重点抓错了吧。
何凌觞突然觉得有点噎得慌,咽下嘴里不香了的饭,思考一瞬,说:“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不只我不喜欢拿正眼看人,你就算认识了她,她也不一定能用正眼看你。”
“啊,这么傲气吗?”杨乐智有点打退堂鼓。
“人家有傲的资本啊……”几个吃完了的人都没走,附和着。
“那倒也不是,这是我们初中班的传统。”何凌觞撒谎撒的毫无压力,反正这桌儿除了他没有老人儿。
一桌人想想何凌觞平时冷清的样子,秒懂,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原来你们班都这样啊!那要是这样确实没必要上赶着碰一鼻子灰,反正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来日方长,机会多的是。
何凌觞对自已几句话就劝退一群人的效果挺满意,一点不觉得自已胜之不武。
但……
杨乐智垂死挣扎:“你先过去帮哥们儿搭个话儿,能不能入了她的眼,那就各凭本事了。”
嘿,真是贼心不死!何凌觞放下筷子:“行!”
本来要走的人一看何凌觞答应了,自然也不想放过机会让别人抢先,又都留了下来。
69書吧
何凌觞扫了他们一圈,让我过去搭话儿,你们几个可别后悔。
风卷残云吃完,他们赶紧拿了饭盒蜂拥出了食堂。今天这顿饭吃得比每次慢,门口几个刷饭盒的大盆里,已经都飘着油花儿了。他们只好草草地涮了涮,聊胜于无。
午休时间可以自由活动,一撮男生迫不及待,就撺掇着利用这个机会,偶遇白倾卿。何凌觞没什么意见,带着他们在食堂附近等着,边等边商量着晚上熄灯之后翻墙出去买零食。
等食堂里的人走了大半儿,白倾卿还对着黑酱菜和白咸菜发愁,馒头啃了几口,菜倒是快吃完了。
她这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田田小声数落她:“就你这吃饭速度,肯定抢不到好菜。”
“哪有好菜啊,都不好吃。”倾卿撇撇嘴。
“难吃也比吃不饱强吧。”田田继续教育她。
“算了,不吃了,我抢了一个鸡蛋揣兜里了,等饿了吃。”倾卿把勺子放进饭盒里收好。
“你那叫抢啊,鸡蛋一人一个,不抢也有你的。”田田觉得自已像她妈,恨铁不成钢。
“唉,你以后别等我了,吃完就去刷饭盒吧。”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你今天又不刷了?”田田看到那几盆脏兮兮的刷锅水,干脆也把饭盒盖扣上了,“算了,我有点下不去手。”
“我不是又不刷了,我是到这儿之后从来就没刷过好吗。”倾卿皱着眉嫌弃地往远处走了两步,“我真怀疑我们这是被卖到什么山旮旯儿里了,每顿饭让我馒头就咸菜也就算了,连刷个碗都这么抠唆。”
她一出来,几个男生就看见了,都跟着何凌觞蹭过来。
她的抱怨声自然全落在最前面的何凌觞耳朵里:“饭菜不合胃口?”
假期里,白倾卿和文静约了几次,和吴奇只见过一面。和何凌觞的关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两个人有意无意地躲着对方,干脆就没见过。这时遇见有说不出的亲切,何凌觞表现得挺自然,倾卿也很高兴。
“好久不见。”她朝他笑,眉眼弯弯,然后向他介绍,“这是田田,新认识的朋友。”
何凌觞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抬抬下巴:“不刷饭盒吗?”
“额,这水还没我饭盒干净呢。”倾卿小声吐槽。
这人是被她认同的关系好的朋友,心里并不把他当做别人,语气里不自觉地就带了丝委屈。但是倾卿不想让别人觉得她事多矫情,所以在看到他身后跟着几个人时,就闭了嘴。
“能理解,挑食的人估计也不怎么用得上饭盒吧。”何凌觞温和地一刀见血。
后面的哥们儿:好一个娇滴滴的小娇娘!都不知道哄一哄,怕不是个傻子吧?
“你这样说话,很容易把天儿聊死。”倾卿白了他一眼,嗔怪他当着这么多同学也不给自已留面子。
这一眼何凌觞见怪不怪,毕竟小白是个翻白眼儿的小能手。
但是身后的几个男生就躁动了起来,这是跟谁抛媚眼呢?
他们一起往宿舍走,倾卿用眼神询问:不介绍一下?
何凌觞毫无诚意挥手一划拉:“这都是咱班新同学。”
后面的人在心里咆哮:我们不配有名字吗!
倾卿心想,大哥,你这样很容易得罪人的。为了帮他找补找补,她回头看向他们,带着笑:“你们好,我是白……”
“他们都认识你。”何凌觞打断她。
不配有名字的几个人……我们也不配知道女神的名字吗?
“我今天也没刷饭盒。”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何凌觞继续之前的话题。
何凌觞人高腿长,倾卿赶紧转回头和他并排走:“那你在宿舍门口等我,我有湿纸巾。”
不配有名字的几个人:女神这不是挺好说话的吗?虽然确实没拿正眼瞧过我们,但是你也没正经介绍我们啊!
“那行,你们先回。”远远地已经能望见男生宿舍了,何凌觞立马赶走后面想借机搭话的人,“公平起见,今天就这样吧,你们以后加油。”
不配有名字的几个人:我们都不配说话吗?
倾卿配合地笑着和他们再见,从头到尾,是真的一个人也没记住。
男女生宿舍离得不远,等她拿湿纸巾下来的时候,田田没跟着。倾卿才问:“你今天话挺多啊?”
“一个班的还非要让我先介绍给你认识。”何凌觞解释,“怕你烦……” 就顺手帮你挡挡桃花。后面半句自然是说不出口的。
“你这样不怕被揍吗?”虽然见识过他打架,但是白倾卿还是忍不住问。
“他们打不过我。”何凌觞平静地说。
倾卿仰视着眼前比自已高出一大截,也没初中那么单薄了的男生,忽然觉得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这样的话,以前的何凌觞肯定说不出来,仿佛比以前更自信了点,看来每个人都在成长。
近距离观察,何凌觞确定倾卿是真的瘦了,就说:“我们晚上可能要偷跑出去买东西,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这是一下子成长成救世主了!
倾卿满心感慨变成激动:“多带几包湿纸巾!你能拯救全班女生的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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