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花种错了季节,注定不能盛开;有些话说得早了,注定没有回应。*
第二天放学,倾卿又想故技重施,先走为敬。可惜,陆辰没给她这个机会。放学铃声才响过,没等白倾卿站起来,陆辰就先她一步,从她身边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倾卿暗自怪自已动作慢,叫人抢了先。既然不能抢在前头,她只好把整理好的书包打开,把书全部拿出来,再慢条斯理地重新放进去。磨蹭了好一会儿,眼看班上的人走了大半儿,陆辰就算用龟速,也应该走远了。她这才背起书包,但并没有走出教室,而是先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门外扫视一眼。
也亏得她谨慎,陆辰正站在楼道里和人闲聊。他的书包放在脚边,上半身靠在墙上,双臂交叠,一副悠闲的样子。他的脸微微朝说话的人侧着,并没有发现她。
倾卿收回了准备踏出去的脚,悄悄退了回去。才一转头,就碰上吴奇的目光。吴奇就站在她身后,把她的小动作一个不落看了个全。自然也看到她在躲谁。他显然是知道内情的,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态。
逃跑被人撞破什么的,简直太丢脸了。倾卿强装镇定,眼光从吴奇身上一扫而过,没理会他戏谑的笑。她有些负气地把书包甩在自已座位上,转身对后面出板报的炎炎说:“我来帮你吧。”
倾卿文笔画画俱佳,炎炎求之不得,也不客气,把活直接给她安排上了。
倾卿把校服袖子撸到胳膊肘,拿起粉笔,画了起来。眼角余光看到吴奇背着书包出了教室,心想,果真还是陆阎王最难对付。陆辰站在那里是偶然还是特意守株待兔呢?她可不想当那只兔子,但愿是她自作多情了。
小白兔忐忐忑忑,一边画板报,一边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走光了,喧闹的操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楼道里谈话的声音越发明显,声音一直低低的,听不清内容,但持续不断。
身在曹营心在陆辰的小兔子,效率却不低,才二十分钟就把活干完了。她拍拍手上的粉笔末,想继续找点事儿干。楼道里的对话突然停止,貌似猎人不耐烦了。没等倾卿有所反应,吴奇走进教室,也不避讳炎炎和另一个班委,对她说:“陆辰在外面等你。”
不看炎炎她们的反应,倾卿干脆两眼一闭,装死:“我还有事。”
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负隅抵抗,吴奇不慌不忙地继续:“辰哥说,你再不出去,他不介意进来请你。”
这个陆辰还真是把她拿捏得死死的,知道她最怕和他传谣言,就故意在人前制造暧昧。白倾卿愤愤地拎起书包带子,眼神飘忽地和炎炎说了句“先走了”,然后竟走出了几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吴奇没跟着,看着班里明显有点搞不清状况的两个人,说:“剩下的我来帮你们吧。”
这边,吴奇把本想追出来的炎炎堵在班里。那边,白倾卿在陆辰眼皮子底下思考着金蝉脱壳之计。
直觉使然,白倾卿莫名地就觉得今天一定不能和陆辰一起走,不能让陆辰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所以即便已经和陆辰打了照面,她还是想溜。
陆辰耐着性子等了白倾卿半个多小时,左右腿轮流换做支撑腿,也站得腿酸。可是这个丫头还是没有一点自觉,不和他作对就不舒服似的,他这才叫人把她逼出来。
白倾卿刚一出来,陆辰说一声“跟上”转身就走。白倾卿不情不愿地跟着陆辰走到楼道尽头,马上要下楼了,突然说:“我先去洗个手。”
话音未落,陆辰转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他也是主意多的人,白倾卿的小心思他一看就心知肚明。这要是被她得逞进了女厕所,他总不能亲自进去请她。就算再找个女生进去叫她,也少不得又是一番折腾。
倾卿没溜成,被他钳住还想挣脱。他是真被她磨得没了耐心,手上不觉下了狠力。
手腕传来痛感,她才想起来眼前这个是打架狠厉的坏学生,瞬间蔫了。陆辰并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是看她一下子变得顺从,也不多话,拽着她去车棚取车。
“你放开我,我不跑了。”倾卿被迫跟随着他的步伐,低喃。
陆辰充耳不闻,两个人从来都是对着干,他自然不会放手。
“我手疼。”看陆辰不理她,倾卿继续说。
陆辰瞥了一眼被他攥着的手,纤细的手腕上,确实已经被箍出红痕。他低头看时,这丫头还特意把手往他跟前递了递。控诉他的话虽然没说出口,但是控诉他的意味显而易见。
他松了力,但并没有放开,手仍然环着她的手腕。他的眼光顺着手腕向上,巡视她莹白的小臂,一瞬又收回目光。
他不放,她也不敢再挣,只能将头埋低。一路下楼,遇见的同学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倾卿向中西方各国神明祈祷,看见他们的同学集体失忆。不然,断更了许久的肥皂剧又该精彩了!她用头发丝儿都能想象得到今天的拉拉扯扯,到明天就会发酵成亲亲我我。
路上人群熙熙攘攘,他们随着车流骑行了一段,拐进了那条倾卿偶尔会走的近路。
这条路仿佛永远遗世独立,不管外面再热闹,都沾染不了几分。陆辰看了她一眼,放慢速度停了下来。他那一眼意味不明,带着点凶狠、又带着点烦躁,还有一丝讨好。倾卿只好配合他停住。
陆辰不说话,白倾卿就更不会先开口。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已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又不那么确定。她唯一确定的就是她不想听,他也最好不要讲。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向前走。天边的夕阳是一轮圆圆的红日,时而隐没在云后,时而冒出头来,将周围染成橘色。
陆辰没心情看太阳,他虽然被表白过很多次,但换自已表白别人还是头一遭,紧张得握着车把的手心里都是汗。他转头,白倾卿就那么安静地走在他身边,看天、看树,装着忙碌,就是不看他。
她和他熟识的那些女孩儿都不一样,不会关注他,不会用热切的眼光望着他,更不会主动接近他。她外表总是那么淡淡的,对谁都不殷勤,对他更是尤为冷淡。可偏偏自已就是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她越躲避他,他越想靠近她。
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已对她的这点心思,是不是逆反心理。他从前无往不利,只因在她这吃了闭门羹,所以有点和她较劲儿。也许最开始是因为不服气,但是游乐园里,她楚楚可怜地向他求助,他是真的很想保护她。再后来,摩天轮上两个人亲密的接触,让他的心狂跳不已。那感觉是过去十几年里全然陌生的,他这几天反复琢磨那滋味儿,确定是心动的感觉。
以他的性格,喜欢了就要凑上去。如果两情相悦那是最好,大家都开心;如果对方不喜欢自已......他没遇到过不喜欢自已的情况,但是对白倾卿,他拿不准。
69書吧
他以前看周围人谈恋爱,很不理解追女孩这件事儿。他觉得对方要是不喜欢自已,那就算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强扭的瓜不甜。可是当他试着把“不喜欢就算了”套用在白倾卿身上,就莫名有些不甘心。那就死缠烂打,缠到她喜欢上他为止。可是他又觉得这样的事太掉价儿。
他既然做不出追求女孩儿的事情,那就只能保证一击成功。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试探,白倾卿亲口说不是因为不喜欢他而排斥他,而他又救过她一次,他就对自已生出一份自信。
眼见着都快走到她家了,陆辰没话找话:“昨天给你打电话,听你声音不对,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我爸有事。这话倾卿说不出口,又不是旧社会,男女说个话都要避讳,她可没脸告诉别人。只能说:“没事儿。”
怕他不信,又补充:“我都到家了,能有什么事儿啊!”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看倾卿准备和他告别,陆辰站定,不再犹豫,望住她,抢先开口:“我喜欢你。”
白倾卿仿佛被他的话烫了一下,人抖了抖,她心里千怕万怕的事情成了真。她暗自嘀咕:“我这脑子是开过光吗,想什么有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陆辰见她嘴唇微动,却听不清她的话,上前一步,站到她身前,低头问:“什么?”
倾卿感觉到他的气息离得很近,无措的眼神飘忽不定,就是落不到他的脸上。她很怕抬头对上他期待的目光,泄露自已的慌乱和窘迫。
她是第一次被表白,以前不是没有男生喜欢她,但她向来是他们心中高不可攀的女神,只能远远仰望,从来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因此,在这方面毫无经验,犹如一张白纸的倾卿,紧张得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陆辰见她沉默着,面颊一寸寸染上红晕,以为她害羞了。他伸手想再拉她的手,她仿佛被他的动作惊到,滑腻的肌肤蹭着他的手指退开。
倾卿确实红了脸,但并非因为害羞,而是着急涨红的。他在她家附近向她表白,他这不是喜欢她,是想害她啊!白倾卿哪有闲心体会小鹿乱撞,她只觉得心急如焚,想赶紧打发走这个大麻烦。
正脑子发蒙、眼珠乱转时,突然看见远处街角转过一个人影,倾卿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发白。
她看到了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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