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趁还未燃尽,为你画一颗闪耀灼热的心。*
鞭炮噼里啪啦爆响,外面的热闹把屋里的温馨衬得稍显冷清。小屋里暖黄的灯光下,倾卿看着妈妈和面调馅。今天是年三十儿,饺子自然要包女儿最喜欢的鲜虾馅儿。静谧和谐的气氛,让倾卿恍惚臆想,如果就这样,只有妈妈和自已,生活里会省去多少烦恼、争吵、不如意和歇斯底里。
突然,脑门被妈妈屈指一敲:“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倾卿不想破坏气氛,蹭到妈妈怀里,掩饰着:“没想什么,就想这么香的饺子,一会儿得多吃两个。”
妈妈笑她:“还没包出来,你就知道香啦!”
倾卿小女儿的娇态毕露:“我鼻子好使,闻出来的。”
69書吧
妈妈轻轻用胳膊肘推她:“打小就是只小馋猫儿,去洗洗手,擀皮儿。”
她松开抱着妈妈的手,趁机把额头上的面蹭到妈妈肩上,坏笑:“妈,您的腰可变粗啦。”说完一溜烟跑去洗手了。
妈妈抬手要揪小馋猫的耳朵,哪还有人,只能笑着把肩头的面掸干净。
自从离婚未果之后,和女儿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亲密了,她好像一只小雏鹰,羽毛还未丰满,翅膀还不够坚强,就急于脱离雌鸟的呵护,想展翅高飞。
妈妈笑着笑着叹了口气。女儿的心思当妈的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孩子毕竟还小,只看当下,想得不够周全。如果真离了婚,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无论是母女俩个单过还是她再婚,都不一定能比维持现状稳妥。
她当然看得到父女俩的关系恶化,所以没少干和稀泥的事儿,今年过年就找了个借口,和女儿留下过年,让她爸爸自已回老家,算是让孩子和自已都能轻松地喘口气。
倾卿很快甩着手上的水回来。妈妈也收敛了神情。母女俩都将心事压下去,小心地维护着来之不易的宁静幸福。
饺子皮擀的又圆又快,倾卿平时也是被娇生惯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只有这项厨艺还算能看。一张张中间厚四周薄的皮,转眼就变成了一排排白白胖胖的大肚饺子,让人看了也感觉喜气洋洋的。
妈妈又炒了两个菜,母女俩就着春节联欢晚会的背景,和和美美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守岁时,两个人默契地避开不愉快的话题,挑拣着无关紧要的事聊天消食儿。
过了十二点,听着别人家撒欢似的鞭炮声响过,倾卿熬不住回房间了。
睡下没多久,迷迷糊糊梦见春晚最后一个节目《难忘今宵》刚唱了两句,李谷一的脸瞬间年轻了起来,变成了蔡琴,歌声也随之转换成“是谁在敲打我窗”。倾卿揉揉困顿的眼睛,仔细看,蔡琴标志性的吃痦也在,歌声不停,“是那缓缓飘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
倾卿清醒了一点,好像不是做梦,窗户上真的有响动。倾卿家住二层,防盗门窗安得齐全,所以她并不怎么怕。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盯着窗户,侧耳细听。
“叮”是很小的石子砸在窗户上的声音。
“当”小石子一偏砸到了防盗网上。
倾卿悄悄掀开被子下地,忍着凉意踩在地板上。她凑到窗前,探出一点头往下看。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幽暗的路灯旁,陆辰正掂量着手里的石子,长长的影子被他甩在身后。
倾卿顾不得惊讶,赶忙打开手边的台灯,把灯光调到最暗。她大半个身子贴在窗户上,方便深夜的不归人寻她。
当陆辰仰头准备再扔时,就看到这扇他久候的窗子里透出的暗淡灯光,和那个映在窗上苗条的女孩儿。
陆辰嘴角上挑,怕她看不清自已,往路灯下挪近了几步,朝她挥挥手。
倾卿忙打开一扇窗子,寒风一下子涌入。她哆嗦了一下,拽紧衣襟:“你怎么来了?”
“你总算听见了,再不出现地上的石子都被我扔光了。”说完皱眉,“披上件衣服去。”
倾卿踮起脚尖,尽量往外探身,小声问:“我睡着了。我们这算楼台相会吗?”
陆辰的笑容更盛:“不算,除非你是大力水手,先把你家防盗窗掰断,好让我能进去。”
“那你也得像人猿泰山一样能爬上二楼呀。”倾卿瘪嘴:“再说了,我要是大力水手那副尊容,你还会来见我?”
“保不齐我就是痴情的奥利弗呢。”陆辰边说边走过来。
倾卿把身子使劲往外,问:“你干嘛?”
“让你看看小爷我能不能爬上二楼。”陆辰不在乎的说,“吊在栏杆上会一会我女朋友。”
倾卿着急:“你疯了?站那别动!我试试能不能溜出去。”
倾卿说完关严窗户,熄了灯。她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主卧已经黑了,看来妈妈也睡下了。快速套上一件长羽绒服,想了想又拿起一条毛线围巾,来不及穿袜子,只换了鞋子,轻轻拧开大门,再用钥匙从外面关门。防盗门没锁,只虚掩着,提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就跑下楼。
陆辰就在楼道口等着她,见她下来,张开双臂。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反正半夜私会,是倾卿这个乖乖女从来没想过的。她被刺激得顾不上害羞,直直扑进男朋友的怀里。
“小丫头劲儿还挺大。”陆辰踉跄了一下站稳,“让我看看是不是过年吃胖了。”
说完,双臂一紧,把怀里的人抱离地面,转了一圈。
倾卿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
“哎呀,哎呀,是胖了,搂紧点,我要抱不动你了。”陆辰在她耳边揶揄。
“你才胖了呢!今天才是过年的第一天!”倾卿轻捶陆辰肩膀。
“唉唉唉,别松手啊,真的要抱不住摔了。”说完还要再转一圈。
“你把我放下来,嫌我沉还转,想把我当铅球扔出去啊!”倾卿不满。
陆辰笑嘻嘻地把倾卿放下,从上到下瞄了一溜够:“就你这样还铅球,顶多是撑杆跳的杆子。”
倾卿莫名:“你这人真是,一会儿嫌我胖,一会儿说我是竹竿儿。”
“不嫌不嫌,胖点好,抱着不硌人。”陆辰重新把倾卿搂回怀里,“想我没?”
“你嫌这嫌那的,我想你干嘛?”前天还见面了,倾卿觉得陆辰不但善变,还粘人。
“小没良心的!”陆辰笑骂,捧起倾卿的脸。
倾卿被迫仰着脸。陆辰虽然嬉笑调侃,但是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瞳仁里盛满情愫。
“我想你了!”说着,他俯下头来。
倾卿慌了神,她还没准备好献出初吻。她偏头,微微挣动。
陆辰僵了一下:“真拿你没办法,你这个小磨人精!”
然后在她脑门上叹息着落了一吻。
倾卿也觉得自已煞风景,颇不自在地说:“抱歉。”
“傻姑娘,道什么歉啊。”陆辰放开倾卿,摸摸她的头,“给你带了这个”。
他从旁边的自行车上拿出一把呲花,先点了一支递给她。
倾卿从小就害怕放鞭炮,基本上一到过年就猫在家里,只听响儿,不参与。她谨慎地伸手接过点燃的呲花,在身前小幅度晃了晃,绽开一朵闪亮的花儿。
陆辰看着她被烟花照亮的恬静笑脸,笑话她:“你不会是第一次玩这个吧,你有没有童年啊?”
倾卿的注意力都在手上,小声嘀咕:“封建统治下的童年。”
“什么?”陆辰没听清。
倾卿眼睛从呲花上移开,扬起一朵比烟花还灿烂的笑容:“再给我一支。”
陆辰就着点燃的那支,又点了两支给她。
烟花易逝,很快,第一支就燃尽了。
看着女朋友渴望的小眼神,陆辰干脆把一把都点燃。然后从身后搂住倾卿,执着她的手,用烟花在空中画了个闪耀又灼热的桃心。他低头,嘴唇贴着倾卿的耳朵问:“这是什么?”
倾卿怕痒,缩缩脖子:“什么是什么?”
陆辰继续凑近,呵出热气:“别装傻。”
倾卿躲他:“别闹,痒。”
陆辰把下巴垫在倾卿肩上,不饶她:“快说,是什么?”
倾卿投降:“你对我的心意。”
“嗯。那你对我的心意呢?”陆辰放松控制,示意倾卿也画一个。
有几个烟花已经熄灭了,余下几缕青烟。倾卿迅速把花一分为二,双手挥舞,在两人身前拼了个明明灭灭的心形。
“啧,”陆辰站直,挑刺,“女朋友,你这心意没我的亮堂啊!”
“男朋友,知足吧。要不是你女朋友聪明伶俐,你连颗黑心都看不到。”倾卿举起手里已经全放完了的呲花。
“啊,你终于承认对我是颗黑心了!”陆辰放开倾卿,“说吧,你是不是一直惦记着贫僧的肉呢。”
倾卿冲着陆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男朋友带给她的满腔感动打翻了一半。
“妖精,被我说破心事,无话可说了吧。”陆辰继续玩笑。
倾卿毫不客气:“是啊是啊,我心黑,再黑也没你脸黑!”
陆辰不干了:“你嫌我黑,难不成你喜欢小白脸儿?”
倾卿忍受着这个人大半夜冒着寒风,东拉西扯没个正经,把围巾摘下来给他系紧:“男朋友,该回去了。”
“那女朋友,你今天高兴吗?”陆辰有点不舍。
“很高兴,谢谢你。”倾卿说完,忍着羞涩,仰头快速往他脸上亲去。
“啊!”由于距离太近,倾卿的鼻子撞到陆辰的下巴上,眼泪瞬间就溢了出来。
这一下倾卿是抱着“一狠心、一闭眼、一蹬腿”的心态做的,又快又猛,不仅她自已的鼻子酸痛不止,陆辰的下巴也被撞得生疼。
陆辰揉着下巴:“女朋友,你终于现出原形了,你是猪八戒变身的吧,不然怎么这么鲁。”
猪八戒捂着鼻子缓了半天:“嗯,你再不走,小心我给你一钉耙!”
陆辰笑着牵起她的手:“我送你上楼。”
两个人悄悄上楼,陆辰看着倾卿进了家门。
直到轻手轻脚掩上自已的房门,倾卿的一颗心才算安安稳稳落地。她站在窗前,陆辰也从楼道里出来抬头看她,互相挥别后,陆辰终于骑上车,带着一身寒气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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