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嫣猛地抬头。
宋舟目光黯淡：“你会选谁？”
余嫣拿出体温计，再次想扶起宋舟：“先量量体温吧，一切等你病好再说。”
宋舟这次没再把余嫣甩开，他头脑晕沉，偏偏在此事上执着又清醒：“林延知，是不是？”
余嫣装作没有听到，她把体温计拿出来，甩了甩，给宋舟递过去，道：“夹在腋下，我去给你找退烧药。”
余嫣手往宋舟那伸着，宋舟没有抬手接。
他道：“我就什么都不是，对吗？”
宋舟此话刚落，天边忽然炸响一道巨雷，银紫的闪电分着叉狂劈而下，余嫣没有拉窗帘，那一瞬汹涌的光将外面的天劈成白昼，里面的灯光都黯然失色了。
余嫣闭上眼，静静等着雷鸣过去，才道：“宋舟，你不该的。”
宋舟不该什么？余嫣没有说出来，可宋舟都知道。
余嫣从学生时代就一直在拒绝他，他说还要等她，他不该；余嫣心里只有林延知一个人，他不服，他想要挤进余嫣的心，他不该；余嫣患抑郁症的那两年，他将她从泥潭里拽住来，她对他有亲情，他却想将这份亲情变成爱情，他不该；而现在林延知说要追求余嫣，他嫉妒，他怕了，他不该。
宋舟只觉得头痛欲裂：“是我一厢情愿，那就该有始无终。”
外面开始下雨，雨点有黄豆粒大小，劈头盖脸地往下砸，砸出了一副大马金刀的架势。
余嫣拿着体温计的手还往外伸着。
宋舟一闭眼，终于接了过去。
大雨倾盆，而宋舟的所有感情也崩溃如洪流。
宋舟冷静了些，余嫣扶着他，把他扶到了沙发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余嫣去给宋舟洗了条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
过了十分钟，宋舟将体温计拿了出来。余嫣轻轻扫一眼，接近四十度了。
她坐在宋舟旁边，端着温水，轻声道：“先把药吃了，一会打车去医院。”
宋舟摇头。
余嫣盯着他看了一会，才道：“那不去医院，你把药吃了。”
宋舟这才睁眼看她，接过药和水杯，缓缓吞了。
余嫣又拿手贴了贴宋舟的额头，刚要让他去自己房间里睡一觉，就听到宋舟说话了。
宋舟的嗓音沙哑无比：“我这么多天没有给你发消息，还习惯吗？”
抑郁症患者的习惯很难改变，现在想来，宋舟也有些自责，他不过是一时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才断了与余嫣的联系，可断了之后他才发现，他断的不仅仅是与余嫣的联系，还是他的情感寄托。
余嫣道：“开始有些不习惯。”
宋舟听出了她的潜台词，道：“后来习惯了，是吗？”
余嫣没说话。
宋舟苦笑一声：“我输了。”
话音刚落，余嫣的手机忽然响起了一阵铃声，她低头看去，是林延知的电话。
宋舟自然也看见了，他神色骤然就冷了下来，道：“不许接。”
余嫣的手一滞。
宋舟眼眶发红，他觉得自己许是把余嫣吓到了，语气软下来不少：“嫣嫣，不要接，多陪陪我，行吗。”
余嫣看了宋舟一眼，又看了看不断响着的手机，才下定了决心似的，将手机放到一边去。
宋舟像是了了多大的心愿一样，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轻松的弧度。
可怜他，竟因余嫣听了他的请求没有接林延知的电话就满足得不得了。
宋舟吃了药之后，只觉得鼻子要喷火，呼出来的气都是带着灼人热度的，退烧药的药效很大，很快他就眼皮发沉，要睡过去。
余嫣道：“你去我房间睡吧，我去睡客房。”
宋舟眯着眼睛，斩钉截铁：“不行。”
余嫣轻轻一笑：“那你睡客房。”
宋舟闭眼：“好。”
随后，余嫣扶着宋舟，将他往自己的房间送了过去。客房没有被子，若是真的让宋舟睡客房，恐怕不到明天就要烧傻了。
期间，余嫣的手机每隔一分钟就要响一下，余嫣全都装作没有听见。
她把宋舟扶上.床，她静静守在床边。
宋舟开始还艰难挣扎着不肯睡过去，想多和余嫣说说话，可实在熬不住药劲，最终喝了一口水之后沉沉睡去。
余嫣把被角给宋舟掖好，才走到客厅去接电话。
余嫣真的怕要是再不接电话，林延知就要冒着大雨来找她了。
最后一声，她终于赶在电话挂断之前接了。
那头传来林延知焦急的声音：“嫣嫣，你怎么样？有没有出事？”
余嫣淡淡一笑：“我在家呢，没事。”
林延知的气息这才沉了下来，问道：“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余嫣支吾了一声，想骗林延知说自己在洗澡，可话刚到嗓子眼，就被堵了回去。她不善说谎。
余嫣道：“刚才有事……”
林延知追问：“什么事？”
余嫣下意识地就不想跟林延知说宋舟在她这，她怕林延知生气，可不说的话，她又不知该怎么将林延知应付过去，便只能敷衍道：“没事……”
林延知：“……”
这一会有事一会没事的到底是有没有事？
不过余嫣这么一说，林延知也知道她是有话不想和自己说，便只能放软了语气：“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起的来吗？”
余嫣一愣，才道：“好，没问题。”
明天是她盼了一个多礼拜的黄老先生的画展。
余嫣又道：“明天你在我家楼下等我就好。”
林延知轻笑：“好，我知道。”
说完，他又叮嘱几句：“外面雨下的大，别忘了关窗。”
余嫣点头，可点完头她才想起来林延知那边看不见，便应了一声。
林延知不舍得挂电话，又问：“害怕吗？”
余嫣道：“不怕。”
“那今晚早些睡，明天要是起晚了没有赶上黄老的画展，后悔可来不及。”
余嫣忍不住笑：“放心吧，我不会忘了时间的。”
林延知也笑了起来：“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八点，我在你家楼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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