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余嫣处理好伤口，陆野仔仔细细地给余嫣缠上了一圈新的绷带。
余嫣轻笑：“对啊，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陆野道：“吃点饭吧。”
余嫣微微点头。
可当陆野回身打算去捡掉在地上的饭盒的时候，才发现塑料食盒已经被摔裂开，里面的饭全都洒了出来。
陆野倒吸一口凉气。
余嫣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她：“要麻烦你再去买一趟了。”
陆野抬眸轻轻瞥了一眼余嫣。
她倒是不怕跑腿买饭，她是余嫣的助理，还要让余嫣来给发工资，这些都是她该做的事情。可她实在是担心余嫣会趁着她不在做出什么，故而她道：“我订外卖。”
余嫣看了看时间：“现在这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店铺都该休息了。”
陆野清理好洒出来的饭之后，点开外卖app，发现果然如余嫣所说，她们平时吃的那些都已经关门休息，而其他的要么就是太远，送过来要一个多小时，要么就是饭菜口味着实犯她们的忌讳。
陆野认命，叮嘱道：“我很快就回来，你在这好好等我。”
余嫣点头。
陆野像是还有些不放心似的：“你乖乖的，别做傻事，我把顾伯叫来看着你。”
一提到顾伯，余嫣就像是被蛇缠了脖子一样，她浑身一僵，道：“你走吧，别去打扰顾伯了，我自己在这没事的，我又不是想不开。”
陆野心道：我这不是怕你想不开吗。
余嫣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多多少少吓着了陆野，但是一看到那幅《母亲》就差最后一点就能完成，她就恨不得把余嘉琛千刀万剐。
顺路再捎上余厉。
可千刀万剐，也只不过是能在心里想一想。
余嫣深吸一口气，点开微博，决定将余嘉琛与余厉曝光。
她将陆野给她截好的监控和音频全都发了上去，根据这两个证据她做了解释，先是说明余嘉琛与余厉的关系，后又说明自己开了一家店，自己在一楼一边看店一边画画，正好余嘉琛过来看见了她的画。
余厉画这幅画肯定听从了她姐姐的建议。
而监控上右下角正好是余嘉琛来找余嫣买书的那一天。
而那段音频，则正好是：
“诶对了，嫣嫣，约翰摩尔绘画奖你不是也要参赛来着，我怎么没在入围名单上看见你的名字？”
“没什么，手受伤了，没有继续画而已。”
“唉，可惜了，我记得上次我来你这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在画，嫣嫣，你画工不错的，就是太可惜了。”
在微博的最后，余嫣加上了自己的一句话：“你们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我所说所做之事，都无愧我心，抄袭者食他人血馒头，受万众追捧，而原创者被惨骂如过街老鼠。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原创者得不到保护，艺术创作还如何发展进步？为原创作品的消亡而悲哀。”
余嫣的话稍有些偏激，偏偏又赶在了这么个敏感的时候发。她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微博下面肯定会是骂声一片，她索性直接发送之后就不再管，反倒点开“boat”的主页，一点一点看起来。
几乎是一秒之内就疯长到“99”的消息提醒她也不去管，直接就逛起了宋舟的主页。
宋舟很少发微博，他最新的两条微博都是转载的余嫣澄清事实的那条长微博，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动静了。
往下基本都是一些他的随手速途或灵感记录，可怕的是，就是这些简简单单的勉强只能算是“草稿”的东西，就有上千的评论与转发，由此可见，宋舟的人气真是相当的高了。
余嫣轻声笑笑，越发觉得自己平庸。
余嫣早就想到自己这条微博发出肯定会是骂声一片，可当她终于鼓起勇气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事实比她想象得还要惨烈。
余厉第一时间转发了这条微博，并说“无话可说”。余厉确实无话可说，余嫣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真真正正发生的事，余嘉琛确实在那天去过席殊，余嘉琛也确实看到了余嫣的画，余嘉琛也确实把那幅画的构思全都说给了余厉，余厉也确实瞒着导师说这是自己的构思，把《我的妈妈》画了出来。
可余厉的粉丝们就不这么想了。他们以为余厉是被泼了脏水，内心愤怒，不愿与余嫣一般见识，才“无话可说”。
因此，这么一来，余嫣的微博评论区，就像是被炸弹炸毁的战壕那样，大战彻底被引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还挖出了人家的姐姐，你怎么不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当你的证据？而且你这证据算什么证据？一条似是而非的音频，说她看见了你的画，可谁知道她看见的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一幅？那个监控又是什么？在那画画的那个人是你？那还真是对不住了，你这充其量就能证明个你会画画，你确实在画画，可你画的是哪一幅，口口声声说被抄袭的是哪一幅我们还真不敢确定。”
还有人说：“恶毒的人死全家。”
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没有一个人冷静下来分析事实，所有人都像是上了战场的斗鸡，红着眼挑余嫣的刺，见缝就啄。
甚至还有人在下面破口大骂，还有人说这家店有点眼熟的，还有人说店主这么没素质，开什么店，赶紧倒闭了算了。
字字诛心，句句带钩，直往余嫣心里戳，一戳就是一个血窟窿，往外汩汩冒血。余嫣看着手机，静静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屋子里冰冷无比，就像是久不见天日掩埋在冰霜冻雪之下的冰窖，冷极了。
余嫣忍不住想，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她是不是真的不该单枪匹马地去和余嘉琛姐弟斗，仅仅一天多，这个事件就发酵到了这种无法收场的地步，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主办方那边说是要回去查清核实，却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网络施暴，不管余嫣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真正去听她说，只会不断有人来喷她，来骂她，来诅咒她。
余嫣僵硬地坐着，不知所措。
她开始想顾伯，她开始想陆野，她开始想林延知，她在想他们对她说的话，她忽然就迷茫了，她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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