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爷,您也别难为小的们了,王爷的性子您也知道,他要请人你是拦不住的。”
看着堵在门前几个做护卫打扮的汉子,刘正风几人面面相觑。
刚还谈及这位爷可能会来抢人,本想着先到镇抚司躲一躲,没想到直接堵门了,如此看来,还是严家和徐家的人礼貌,也就派人来传了话。
“我说哥几个,王爷总不能逮着我一人霍霍吧,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但这次我可是奉旨办差,你们把人带走了,我还怎么交差?”
黄锈越说越气,气势也随着喊声越来越大,但那股子委屈又无奈的劲儿,连他身后的刘正风都感受到了。
“难怪这厮提及景王便吞吞吐吐,原来是被欺负过。”刘正风暗暗心想。
要说黄锈也够倒霉的,从老家进京前,叔父黄锦对他说:“锈儿啊,进了京后咱要老实本分些,虽说叔父是皇上身边的人,但也就是个伺候人的,京城水深,你把握不住,平日里万不得已不要生事。”
听到这里,黄锈心哇凉哇凉的,本以为那么多大官来看望老太爷,叔父在京城会混的很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69書吧
正当他沮丧时,黄锦接下来的话让他再次燃起了希望。
“不过,也不用太过小心,咱不惹事,但也不怕事,遇到事,只要不是你的错,咱都给你兜着。”
到了京城后,黄锈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地道,成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斗鸡走狗,提笼架鸟,娼楼妓馆,短短时日便成了此中老手,也自然而然的混进了京城的纨绔圈子。
帝国高层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黄锈的靠山黄锦虽是阉人,但这个阉人可不简单。
黄锦是正德初年入的宫,同年被选入内书堂读书,正德二年兴王世子,也就是当今圣上降生,黄锦由于聪慧本分,被派到兴王府做世子伴读,至今已有四十九年。
相较于嘉靖乳娘之陆炳,黄锦在嘉靖心中的分量更重些。
黄锦目前身兼司礼监监事、东厂总督、锦衣卫指挥使数职,如此权势滔天,虽为人低调,但整个大明谁敢小瞧!
黄锈作为黄锦的亲侄子,各方势力自然无人敢惹,拉拢还来不及呢。
要说有没有头铁的?
还真有……
黄锈放荡了几年,可能是舒坦日子过腻了,求叔父在锦衣卫给安排了个差事,平日里上街耍耍威风,隔三差五约上几个纨绔听听小曲,偶尔在开上几场无遮大会,好不快哉。
常言道:福祸相依,否极泰来。
可能是老天爷看不惯这个配角比主角过得还好,黄锈的克星来了。
有次他与几个好友在寻芳阁探花,据说寻芳阁的幕后东主极有手段,打南边弄来了几匹扬州瘦马,这玩意儿平日里他们可接触不到,因此都想骑上一骑,感受下父辈的快乐。
那日京城里的豪客们撕破了脸,打破了头,只因扬州瘦马之梳拢,也就是初夜,尤为罕见。
须知这扬州瘦马培养一个出来,至少得个上几千上万两银子,耗钱还不是关键,主要是耗时间,少的五六年,多的十来年,还不一定能养成。
说来也是人间“说不得”的丑事。
众所周知,封建王朝的商人是没有社会地位可言的,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为了保住自己的财富,他们想方设法拉拢官员,稀世珍宝、古玩字画、美酒美人,孤本典籍,官员们想要什么就送什么。
大明朝南直隶江苏的商人们另辟蹊径,趟出了一条官员们难以拒绝的通天腐蚀之路。
正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江苏的富商们起初找人牙子,购买了一些骨相出众的小女娃,然后重金聘请名师,培养她们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经史子集,乃至房中之术,样样精通者方才合格。
江苏的富商们用培养有成的女子拉拢官员,自然无往不利。
试问,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此后,偷、抢、拐、买,选拔、调教、培养、出售,这条以人为货的畸形产业链就形成了。
这些女子被冠以“瘦马”之名,买来时是瘦马,养肥后便是宝马,宝马自然珍贵。
整个江苏,又以扬州的瘦马为最,因此“扬州瘦马”之名传遍两京一十三省,引无数官商尽折腰。
黄锈倒没有折腰,主要是久寒乍贵,为了面子。
那日他与景王宠妃二大爷家的表弟争最贵的那匹瘦马,黄锈财力不胜告败,两人因此结下仇怨。
在那之后,他找了个由头,将人拿到锦衣卫诏狱里,倒也没折磨,就是吓唬了一番。
本以为对方只是王妃娘家拐着弯的亲戚,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没想到……
那厮虽只是王妃堂妹家的表哥,但那厮竟娶了自己的表妹,也就是王妃的堂妹。
这还不算,可能是近亲结合之故,婚后王妃的堂妹诞下一男一女,皆得了失魂症。
王妃的娘家人以为是自家女儿的原因,自觉对不住人家,便托王妃照顾一番,王妃自小也与堂妹关系较好,就答应了。
王妃在景王那里吹了吹枕边风,些许小事,景王便应了,留其为王府打理一些生意。
有这么层关系在,黄锈收拾了那厮,景王宠妃能应?景王能应?
一日下值,回府的路上,黄锈被人套了麻袋。
天子脚下,堂堂锦衣卫竟被绑了票,何其荒唐。
黄锦得知后,命东厂锦衣卫全员出动,没多久便得知是景王拿了人。
黄锦也很为难,景王和裕王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两小子素日里对他也敬着,但景王近些年脾性越发怪异,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给自己这个老家奴的面子。
担心侄子安危,黄锦急忙找嘉靖求助,得知始末后,嘉靖觉得有趣,写了个字派人送到景王府。
嘉靖深居西苑玄修后,常常以字或诗句让臣子猜其心思,猜对了便是简在帝心,猜错了冷板凳伺候,没想到这次给儿子也玩起了这招。
景王看到那个字时就明白了,还得是亲儿子,嘉靖没有难为他,写的是个“兴”字。
“兴”,除了兴王府,还是能何处,兴王府什么人和事与抓黄锈这件事有关?当然是世子朱厚熜和伴读黄锦了。
嘉靖难得起了玩趣心,想起了在兴王府做世子的日子,因此他希望儿子和黄锈好好相处,就像他和黄锦一样。
理解了圣心,景王觉得是个机会,便试着交好黄锈。
但景王交朋友的方式实在是……
要么是差人绑了肉票,肉票心惊胆战地到地方后,竟发现是个被莺莺燕燕环绕的温柔窝。
要么是硬拉着你喝个酩酊大醉,酒后什么话都往外说,什么“就小个二十来天,凭什么不能争?”
又或是“成祖爷便是老四,本王也是老四,天命在本王这里”这样的话。
黄锈都被吓尿了,心想“我特么什么档次,这话是我能听的吗?”
吓的连忙躲到了陕西。
不曾想,阴差阳错,因为刘正风之故,又回来了!
……
黄锈本想赶紧办完差事,再悄咪咪的回陕西,又是因为刘正风,被那位爷找上了门。
费了半天口舌,见王府的护卫不为所动,黄锈灵机一动。
“算求算求,爷不管了,带走吧带走吧。”
黄锈心想:“死道友不死贫道,我得赶紧给叔父说一声,下午就回陕西,这京城不待也罢。”
“啊?黄大哥,你要抛弃我?”
“老弟,你也看到了,哥哥我说话不好使,谁让人家是王爷呢,你就委屈委屈,景王爷还是很好相处的。”
话罢,黄锈将刘正风推向门外的王府护卫,然后飞速闭上家门,带着两个手下一眨眼便跑没了影。
“我…艹…&&……&*%……¥%……¥……%……&**&%……&%&*……*”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