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长姐,我刚才突然感觉一阵头痛,这儿,还有这儿,隐隐刺痛……嘶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到我每日服药、针灸的时候了?唉郎中那日诊治说,我这离魂症,若是再不好好按时服药,加上扎针刺激治疗,恐怕以后会越发痴傻了,也是连累阎府被旁人笑话,三宝真是个累赘。”
“三小姐这,什么离魂失魂症,竟如此严重?每日服药啊,哎哟小小年纪,真是可怜,太子殿下,您看,本来今日本宫是请了你和茂儿、菀蕙县主你们前来闲话六月宫宴的,没成想恰巧阎家两千金前来给本宫请安,三小姐又着实可怜,太子殿下若是不嫌耽搁,本宫想,三小姐难得进宫一趟,要不差人去请御医来给小姐诊治一番,如何?”贵妃娘娘似乎是真的关切。
“好啊,贵妃娘娘仁德,那就……”太子表示同意请御医,阎如宝真是不耐烦了。
“打住,停,噢不是,三宝谢过贵妃娘娘好意,真不是有心推辞,我也并不怕看医生,只是每次换个大夫来看,又要从头到尾问个不停,头,手,脖子,这里,又拿针给我扎扎扎,扎个不停,这才有多久啊,总之从我苏醒以来,感觉被扎了无数的针,都快扎成筛子了,元气天天这么个泄法,我得睡多少养神觉才能补回元气来啊,娘娘,太子,你们就是想看看我这失魂症,到底是真是假是么?噢不,娘娘并非不信三宝,三宝知晓,此病稀罕,娘娘好奇实属人之常情,三宝感激不尽。”
“对啊,三小姐,家父任礼部尚书前,执掌文渊阁数十年,我们尹府虽比不上首辅府家门第,但家中藏书无数,京城稍有名气的私塾大儒,我都见过,可我长这么大都从未听说,或从书中见过有如此离奇病症。”下座的小黑胖子认真说道,噢,原来这小黑胖子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听上去应是姓尹。阎如宝才不把这文绉绉的小黑胖子尹星河放在眼里,深知今日若想脱身,非得贵妃娘娘或者太子殿下点头才可,于是转头对准那臭脸的太子康允翱。
“太子殿下,敢问您平时都是如何传递信息的呢?”阎如宝很认真的问太子,这个问题来的突然,太子骤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心神一虚,愣住了并不作答,好在阎如宝急于卖弄,自顾自又继续说到。“恐怕太子殿下,想找谁问话,或者与好友聊上几句,便也只能写个书信,或者差小公公跑一趟,高级点嘛,大不了也就是飞鸽传书?”
“三小姐想说什么,传信嘛,普天之下,莫不如是。”小白脸蒲维茂因着拐弯抹角攀着唤当今贵妃娘娘蒲芝兰一声表姑母,又生的一表人才,惯会油嘴滑舌,见风使舵,远赴京城认亲以来,借了贵妃娘娘的势头,这些年在京中混的风生水起,很是拿皇亲国戚的架势在外纸醉金迷。
“唉孤陋寡闻啊孤陋寡闻,别看我失了一魂一魄,可我现在这副皮囊里,打入了不知天上哪来的仙魂仙魄,所以才使得我现在大脑里一片混乱,时而记得唐诗宋词,时而记得未来之事,就比如这传递信息吧,太子,您知道我以前都是怎么传递信息的么?”
“唐诗宋词……是什么?三小姐这意思,小姐不是凡人呐,敢问三小姐又是如何传递消息的呢?放河灯?”康允翱不愧是毒舌太子,张嘴就损阎如宝,惹得满堂哄然大笑,阎如宝冷哼一声,斜斜翻个白眼,轻甩着小荷包,踱步到太子跟前,围着太子绕圈,走着说着比划着。
“知道吗?我以前传消息啊,从来不会耽搁几秒,都是随发随到,对,我这边发,对方立即就能得到,我用的那个东西,你们见都没见过,是手机!手机知道吗?只有这么大,喏,就我手掌这么大,刚开始手机是翻盖的,这样折叠着翻开,还有滑盖,像抽屉那样划开,不好用,我们后来用的都是平板,就像一块小木板这么大,拿在手上。我想给哪个朋友传信息,就在屏幕上写字,唰唰写字,发送,就过去了,她那边立马就能看到,还能打电话,发语音,就是我说,我的声音对方立马就能听到。噢,你们想不到吧,还能看见对方的人噢,是真的,就是比如我朋友在家里做什么,比如吃饭啊洗澡啊,我这边视频打过去,然后就能看到她了,她在吃饭,我就看到她怎么吃饭,她在洗澡,我就看见她怎么洗澡……”阎如宝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投入,完全没注意到,整个殿内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天呐,小姐,你是怎么了?你今天是受什么刺激过度了么?大小姐大小姐,求您了,快带我家三小姐回去吧,她,她,她今天的疯话说的比以往更甚了,从没见我家小姐这样过……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求您们了,不,不,我家小姐不是疯子,她从没看过旁人洗澡,真的……”金桔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阎如宝看金桔忽然被吓哭了,便停了下来,环视一圈脸色异常的众人,得意地甩甩小荷包:“娘娘,太子,大家还想听么?我脑子里可还有许多许多新鲜事儿可以给大家讲呢。”
“噢……不必了不必了,本宫即便医理不通,也能瞧的出来,三小姐的确是病了,呃……那个,如毓啊,你们就跪安吧,回府给阎夫人传本宫的话,务必好生给三小姐诊治,阎府若是缺医少药的,大可向本宫禀明,阎首辅为国尽忠,本宫会向皇上求了最好的名医,药材赏赐于三小姐的。”
“臣女如毓代庶妹谢过贵妃娘娘恩典,谢过太子殿下恩典。”阎如毓听了这样的天方夜谭,依旧能面不改色的端正行礼,确实宠辱不惊。
“那意思,我们能回去啦?三宝谢贵妃娘娘~祝您人比花娇!青春永驻!”阎如宝得了特赦令,欢天喜地地蹦跶着示意阎如毓快撤,临了也没再听那毒舌太子发话一句,临出大殿时,阎如宝嘚瑟回头,冲着太子康允翱得意地皱鼻轻哼一声,哼着欢快的小曲儿“心里中下一颗种子,嗒啦嘀嗒啦~”,摇着小荷包,跟在规规矩矩秀女步的阎如毓后面打道回府去了。
“唉,疯了,真的是疯了,可惜了这么貌美如花的首辅三小姐了,如此容颜,如此出身,啧,唉,若没有这疯病,该是多少京中权贵争相求娶的贵女啊。”贵妃蒲芝兰原本确实疑心阎如宝故意心存不敬,装疯卖傻,刚才一番莫名其妙的言论,蒲芝兰瞬间已经认定,阎如宝只是看上去正常,不论遇到雷祸之前如何,现如今绝对是个十足十脑子疯傻之人,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悠悠看向自已的表侄子蒲维茂,又看向心思莫测的太子康允翱。
感受到大殿主位上扫下一抹探究的眼神,想想今天贵妃娘娘这费心安排的“偶遇”,康允翱没好气地回贵妃了一句:“好戏看完了,今日一观,想必有娘娘运筹帷幄,此次六月宫宴上的戏码,定是精彩异常。这六月宫宴父皇大可放心交与娘娘筹备,本太子自认不才,日后娘娘就无需拽上本太子前来画蛇添足了。春山,石虎,走了。”
阎如宝憋了一肚子气,见阎如毓没事儿人一样闭口不言,自已也有样学样,不说一句,两人就这么冷脸对冷脸地同乘马车回了府。下了马车,阎如宝就嚣张地喊道:“我爹呢?老阎呢?我要找我爹。”大声喊,也是故意让阎如毓听,想吓吓阎如毓的,只见阎如毓面无表情的去给主母韩玉德回话了。
路上阎如宝已经在心里打好了告状的草稿,恶人先告状,晚了要遭殃,这才几天就挖坑给自已跳,让自已跳梁小丑般在皇宫大内丢脸,丢的不也有阎家的脸嘛,今日回来若是不告状,以后恐怕还要被阎如毓算计恶心。阎如宝也顾不上肚子饿,气吼吼地满府转悠,结果一路问了几个小厮,前厅书房转了个遍,火叔因今日护送两小姐进宫,也回话说不知道老爷阎朝城的去向。
“那我爹去哪啦?您说刚才在宫门口等着,也没见他上下朝,还打听了,我爹也没在宫中,这回来了他也不在家啊,那是去哪啦?老阎丢啦?”阎如宝知道火叔在阎府分量重,对火叔说话还是比较客气的,按捺住了没有发火。
“三小姐莫要心急,今日二位小姐入宫,是大事,老爷一旦得空,定会早早回来询问情况的,如若老爷得空,早些时候便会差人在宫里打听消息了,或到宫门口找老奴询问。但据我所知没有,想必老爷要么是公务繁忙,要么是已经知晓今日小姐进宫事宜,觉得没有不妥之处,小姐放心,老爷做事一向周全,宫中行走多年,四处打点,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老爷一得到信儿就会想办法护好小姐的,定不会叫小姐受了委屈。”
“好吧……哼,本小姐今天脑力劳动过度,饿死了,火叔,快,先给我拿点好吃的。”
“小姐小姐,您可回来了,回屋吧,采荷打听了小姐刚出宫门,便已经去厨房将您爱吃的饭菜备上了,让我特来寻小姐回去呢。”采桑急急来报,关心地伸手扶了阎如宝回去。
“还是采荷细心,走吧,我们回去。唉出门一趟,我爹竟然还不见了。”阎如宝漫不经心的说。
“什么?老爷不见了?”采桑脑子不转弯,听到阎如宝这样说,吓得大吃一惊。
一路闲聊返回阎如宝自已的小院,金桔也还在细细碎碎地吐槽今日的入宫历险,采荷贴心地替阎如宝简单洗漱,换了软鞋,端上温温的茉莉花茶,听金桔刚吐槽到四处寻不着阎朝城部分,轻笑一声回阎如宝道:“小姐,老爷不是不见了,咱家老爷是近几日要搬去国子监办公了,夜里也要宿在那里。老爷几乎每年这个时候便要如此去几日,说是好几位大学士、大儒都一同在的,听说是为了讨论科考的考题。”
“哎,那我回来到处问了半天,都没人知道,采荷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今日我去厨房,报备吃食,听到主母房里的方嬷嬷在给厨房交代,说这几日不必安置老爷的饭菜汤水,才知道的。”
“噢~~原来如此,说不定那大夫人,早就知道了我爹这几日会不在家。哼。”阎如宝想到此,气哼哼地嚼了一大口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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