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去领取灯笼,采荷则去厨房端来了四盘小点和两碟水果。
“小姐,今晚府中开宴,是少有的阖家晚宴,您这会儿不要多吃,不知小姐日常口味,点心奴婢拿了两盘咸口和两盘甜口,这蜜桃甜脆可口,这杏也是新摘的,酸甜可口,生津开胃。”采荷是个细心周到的,阎如宝看看点心的样式虽然平平无奇,但这种年代想必已是难得,便也点点头,拿起桃子咬了一口。
“这家里平日吃饭,怎的是都要聚在一起,准点开饭么?一日三餐有何讲究?”
“回三小姐,府里人多,主母下令一日三餐,各房各自张罗了吃,因了是正房,大小姐和二公子则是一日三餐必须准时前往夫人房中用餐,若有事耽搁则必须提前回禀了夫人,老爷朝政繁忙,很少在家中用餐,若老爷去哪房用餐,会提前差人前去通传。府中总厨每月会拟好菜单,提前请主母定夺,若无异议,当月全府皆按菜单领取饭食,各房若有指定要的菜品,也需要提前给厨房传个话,还有……若是府内厨房做的,都不满意,各房便只能自已想办法。”
“什么意思?”
“就是,厨房做的若不喜食,各房要么自已差人出去买,要么自已养个厨子做。但……主母对各房月银把控的紧,还没有谁在府内单独开过小厨房的。”采荷如实回答。
“还真是一个铁血管家婆。首辅府缺银子吗?吃还不让大家吃个痛快,罢了,今晚先去尝尝这首辅大厨的手艺如何再说吧,希望这大厨不要让本小姐失望。”阎如宝把四种糕点逐一都尝了尝,虽不如现代西点口感丰富,但吃上去甜点甜而不腻,咸点焦香酥脆,很有老式糕点的风味。
洗漱装扮好的阎如宝跟着丫鬟一路来到阎府正厅,美美地吃自已的席,踏进正厅也是惊呆了,吃席吃席,坐了满满一院子人,家宴真是吃出了婚宴大席的场面。主人高桌,仆役矮桌,但都坐的是满满当当,阎如宝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正中桌主位阎朝城的旁边,阎朝城今夜心情大好,频频举杯,更是给阎如宝不停夹菜,还当众下令给全府各房和所有下人多发了三个月的月钱当做赏银,庆贺他的爱女阎如宝归来,一时间阎府上下喜气洋洋。
只有韩玉德不冷不热地硬着张脸,细嚼慢咽的自顾自吃着,阎如宝这才借着吃饭的功夫,仔细观察着自已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大姐和二哥,难怪,父亲阎朝城这张脸修长端正,高鼻阔目,到了中年皮肤虽然松垮了些,那也是儒雅方正,可惜长姐阎如毓一点也没继承阎朝城的基因优点,一张脸百分之八十都遗传了韩玉德,尤其是眼睛,一模一样的单眼皮细长眼,除了嘴巴还有点像阎朝城小巧的薄嘴唇。二哥阎如祯就不一样了,长相神韵都比阎如礼像阎朝城太多,俊秀清冷,可惜身高一般,皮肤还有些黑,衣服又选的墨绿色,真是半点不衬肤色。阎如宝是个很肤浅的人,她最看不上的是阎如毓和阎如祯的衣品,衣品和性格一样沉闷无趣,尤其那阎如毓,本就肤色发黄,还要穿个紫红色裙褂,戴个凝脂白的和田玉手镯和耳坠,眉毛画的又黑又细,腮红是橘色调,皮肤可能是太干,腮红浮在脸上还似有些卡粉,真是各种灾难,阎如宝真是恨不得上手去把阎如毓的妆给她卸了重画。
看着阎朝城欣赏艺术品一般欣赏阎如宝的赞叹眼神,阎如宝心里就非常明白了,一个大权在握的帅气高官,天天面对着老妈子一样不苟言笑的夫人,和老气横秋,循规蹈矩,姿色平平的儿女,能心情好才怪,而且整顿晚宴下来,除了落座时听到阎如毓和阎如祯问候了一句:“三妹妹好。”就再没听到他俩说过什么话,吃饭的表情也是味同嚼蜡,看得人食欲全无。
阎如宝因为分神揣摩大房三人,只稍稍用了自已当前台积累的二成功力,撒娇卖萌各种崇拜眼神加夸奖,便已经哄的阎朝城喜不胜收了,况且阎如宝还能举杯陪阎朝城小酌几杯,清淡的米酒对于阎如宝就是小菜一碟,自已还没微醺,看阎朝城已有醉意,晃悠悠掏出来一个玉石印章塞给阎如宝:“三宝啊,从小为父没给过你什么,他们,他们一个个都跟着爹吃在府里,住在府里……三宝你,这个印章你拿着,想要什么就买,拿,拿爹这个印章,京城任何店铺,记了账,让他们随后找火叔领钱便是。”
“啊!谢谢爹爹,爹爹你对三宝太好了,三宝好爱你啊,有爹爹三宝真幸福~~”阎如宝收起印章,赶紧扑过去,搂着阎朝城亲昵的撒个娇,用了含糖量八十的夹子音,给阎朝城甜的那叫一个蜜啊,拍着阎如宝看着满堂坐着的人,一家一家的,忽然就伤心起来:“唉,今天,阎家这……我看着是都到齐了,唯独,唯独缺了你母亲……唉三宝啊……要是你母亲还在,该有多好啊……浣溪……你就这么抛下了我,我再也等不到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了……”阎朝城酒后说到伤心处,伏在阎如宝额头边,呜呜哭了起来,阎如宝听着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老泪纵横,也有几分触动,一时间正厅里的气氛尴尬了起来。
下人们没想到能见到当家老爷当朝首辅痛哭流涕,一时皆不敢出声,韩玉德听着自已的丈夫当众对一个已经亡故的,外厮混的妾室哭诉衷肠,自觉颜面尽失,心中怒不可遏,又不得不强压怒火,脸色分外难看。三房钟秀秀则是尽显尴尬,想去安慰自家老爷,想想不是,想去安慰当家主母,又不敢去触霉头,只能缩在一旁,观望形势。
“老爷喝酒醉了,火叔,快叫人把老爷送回书房。”还不是送回自已房中,韩玉德直接把老爷发配书房了,虽然许多年来,阎朝城整年也不踏入韩玉德房中,今日此情此景,韩玉德必须要这个硬气。
“韩玉德!你……要好生待我的三宝……我的三宝……”阎朝城罕见地厉声怒吼韩玉德的全名,话还在口中,火叔看情形不对,怕阎朝城说多错多,赶紧招呼了四个小厮,将阎朝城搀扶着离开了正厅。
“行了,今天到此为止,都散了吧!”韩玉德语气冷漠地下令后,看都没看阎如宝一眼,起身离开了,众人三三两两也都各自回房。
阎如宝在自已小院的偏房美美地泡了个花瓣浴,一躺下感觉还有点酒劲上头,金桔在床前熏香剪灯地伺候着,跟阎如宝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采桑和采荷依然被打发在外屋伺候着。
“金桔,你见过我娘的对吧,我跟我娘长得像么?”
“嗯,是挺像的,只是小姐你的耳朵比夫人的大,圆鼓鼓的,像个小元宝,二夫人的耳朵小巧的很,就是耳坠子不好戴。”
“我也发现了,我跟阎如祯的耳朵更像阎朝城,有点招风耳。”
“小姐你改改口吧,莫总是直呼老爷名讳,老爷好歹是就京官。不过,小姐,你今晚为什么非要我照着二夫人的样子给你打扮啊?别说,今晚这身装扮,更像二夫人了。”
“呵呵,灯光昏暗,当然是要给我爹来一波宛宛类卿的回忆杀,我初来乍到,这个时候的回忆杀效果最是满级,感情深不如套路深,更何况我都不记得他。”
“套路?老爷是小姐的亲生父亲,自然会疼爱小姐的,我觉得小姐不必花这种心思。”
“是阎如宝的亲爹,可也是好几个孩子的爹,还是好几个女人的丈夫,更是当朝首辅大臣,唉金桔你不懂,对这种一对多的爹,就要像管理上司,管理客户一样去管理爹,这个维系客户啊,首当其冲便是……哎哎以后你就知道了,对了,这首当其冲便是……你去找采荷打听一下,明天首当其冲我要去个地方。”阎如宝神秘兮兮地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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