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青梧缓缓归来。
“青梧我有事情和你说。”张万里一看到踏进家门的青梧,就马上冲到了她的面前,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目光坚定地看着青梧。
青梧看着面前的人,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把拉起了张万里的右手:“我也有事情跟你们说,我马上就能跟随学校的医疗队伍,去前线支援。”
张万里的双肩瞬间耷拉下来,双眸瞬间变得暗淡,高扬的嘴角凝固,少钦逐渐下降。
青梧见到张万里这异常的反应,脸上布满不解,收回了握紧张万里的手:“你不为我高兴吗?”
“小姐,前线危险重重。”刘妈连忙劝阻,眼上满是忧虑,“老爷和太太知道肯定会担心死的。”
青梧笑了笑,拉着刘妈坐在沙发上,轻拍她的双手,宽慰道:“刘妈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已的,我每天头悬梁锥刺股地学习就是为了这一刻。相信爸爸妈妈也会支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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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妈知道小姐从小就有凌云之志,可是她实在害怕小姐一去不回,只能埋在小姐的肩颈上默默地哭着。
青梧学着刘妈安慰自已的样子,轻柔地拍着刘妈的背。
张万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战争残酷无情,青梧若是深入硝烟之中,必定会面临诸多艰险。但是他没有办法说出阻挠的话,她正一步步地实现曾经立下的誓言。
张万里将手掌握拳,嘴唇微微动了动,最后还是将要说的话吞回肚中。
终有一日,他也要踏上战场,若他就此沉没在战火中,那跟青梧表明心迹又有什么意义。
他将手掌轻轻放在青梧的肩膀,微微点了点后便转身离开。
青梧看着张万里离去的背影,两行清泪顺着红润的面颊滚落到唇畔。
在青梧整装待发的日子,两人相顾无言。
张万里的伤势渐渐趋于好转,不久之后,他便回到自已家中静养恢复。
“那天,你能来送我吗?”青梧在张万里离开时满怀期待地问道。
“嗯。”
那天,周围都是送别的人,青梧在队伍里将脖子伸得长长的,她左顾右盼试图寻找着张万里的身影。
她的目光掠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经意间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张万里身着一袭绿色军装勃然英姿,如常青梧桐,立于尘世喧嚣之中。
这一刻,周遭的吵闹悄然退去。
“青梧!”少年对上她的目光,高叫一声,挥舞着右手,穿过人流走到她的面前。
视线交缠,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们准备出发了,没上车的同学赶紧上车。”司机按着喇叭催促。
张万里迅速地从衣袋中掏出一条挂着小金坠子的红绳,细心地将这寓意吉祥的红绳轻轻绕在青梧的左手腕上。
紧接着,他伸出双臂,将青梧紧紧揽入胸膛,他贴近她的耳畔,轻声呢喃道:“平安回来。”
这个拥抱转瞬即逝,在她转身之际,她的鼻间还萦绕着张万里身上那淡淡的茉莉花香。
汽车发动,青梧则怔怔地盯着那条红绳,那金坠子是糖葫芦的形状。张万里则在原地努力挥动着双手,直到车厢在他的视线中消失。
分别的日子,一封封简短的信件缓解着思念之情。
在战火无情撕裂的土地上,前线如同人间炼狱,炮火连天,硝烟蔽日。每一天,当破晓的微弱光线穿透厚重的黑烟照耀在大地时,便有一批又一批的伤兵,被抬进她所在的临时救护站。
他们的脸庞上,是硝烟与尘土混合的污迹,掩盖不住的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额头裂开,鲜血淋漓,四肢残缺,白骨隐现。他们踉跄着、呻吟着,双眼空洞失去了对未来的所有光芒。
疼痛折磨将他们折磨得彻夜无眠,只能双眼大睁地感受鲜血流失,肌肉萎缩,器官衰竭,清醒地迎接死亡
面对着源源不断的伤兵,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力与悲痛。她的双手从未停歇,为伤员包扎、止血、喂药,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完全抚平他们身心的创伤,无法阻止一个个生命在她面前流逝。
她的心里满是悲恸,白天中她要保持冷静,才能减少离去的生命。夜里她的眼里总是充满着泪水,给张万里的书信上的文字总是被泪水晕染。
每当张万里颤抖着双手拆开青梧那穿越战火硝烟而来的书信,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不仅是温情与挂念,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助与绝望,如同寒冰刺骨,让他心如刀绞。
他将满腔的愤怒与悲哀化作笔下锋利的文字,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为了在分发文章时及时脱离敌人的追捕,为了能在战场上多争取一份胜利的希望。张万里近乎疯狂地锤炼自已的身体。
岁月匆匆,转眼又是一载春秋。前线战事僵持不下,我方人员损失惨重,张万里自请加入支援队伍。林祈远作为一名记者也自愿与张万里同入战场,他的镜头即将成为历史的刻刀,将炮火连天的壮烈、战士们不屈的身影、民众的苦难与牺牲,都一一镌刻成永恒的画面。
一个月后张万里便和林祈远一起抵达到了战场。
第一天,张万里在仓库中,领取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把步枪。沉甸甸的步枪满载着他的无限希望,他将它挂在腰带上,人在枪在。
第一夜,张万里起夜碰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兵,警觉之下,他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小兵一路来到了粮仓。
他的心稍稍放下,那小兵可能是没有吃饱,来粮仓偷吃的。
顷刻间,小兵拿出火种和一小罐石油,点燃粮仓的一角。
张万里迅速趴在地上,将枪口对准小兵的右手,扣动扳机。接着又对着小兵的左腿打了一枪。
张万里将小兵身上的武器搜刮殆尽,确认小兵无法逃脱后,就马上叫来最近一个帐篷的士兵前来灭火。火势在蔓延之前就被扑灭,并未对粮仓造成一点伤害。
小兵的右手与左腿因伤势严重,鲜血不断涌出,情况危急。众人一致决定先留住小兵的性命,再做进一步的审问。
张万里自告奋勇将小兵背到了救护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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